- 对照翻译:
王将铸无射,问律于伶州鸠。
周景王打算铸造无射大钟,向乐官伶州鸠询问音律。
对曰:“
伶州鸠答道:“
律所以立均出度也。
音律是用来确定音调和量度的标准。
古之神瞽考中声而量之以制,度律均钟,百官轨仪,纪之以三,平之以六,成于十二,天之道也。
古代的神瞽核定中和的音声而加以量度作为标准,根据律度调和钟音,定出各种行事法则,以三为纲,平分为六律,相间成十二音律,这是自然的规律。
夫六,中之色也,故名之曰黄钟,所以宣养六气、九德也。
六处于正中,所以把与它对应的律称为黄钟,用以颐养六气、九德。
由是第之:
依次排列。
二曰太蔟,所以金奏赞阳出滞也;
第二律为太蔟,用以演奏乐钟,辅助阳气而散发积滞;
三曰姑洗,所以修洁百物,考神纳宾也;
第三律为姑洗,用以洁洗万物,合神迎宾;
四曰蕤宾,所以安靖神人,献酬交酢也;
第四律为蕤宾,用以安静神人,宴饮宾客;
五曰夷则,所以咏歌九则,平民无贰也;
第五律为夷则,用以赞颂万物的成长,安定民心;
六曰无射,所以宣布哲人之令德,示民轨仪也。
第六律为无射,用以弘扬前贤的美德,为民众树立榜样。
为之六间,以扬沉伏而黜散越也。
六律之间分出六吕,用以宣畅沉滞而斥逐散乱。
元间大吕,助宣物也;
第一间为大吕,以辅助阳气而助长万物;
二间夹钟,出四隙之细也;
第二间为夹钟,以诱导四时之间的细微之气;
三间仲吕,宣中气也;
第三间为中吕,以宣散阳气;
四间林钟,和展百事,俾莫不任肃纯恪也;
第四间为林钟,以平衡百事的发展,使之无不尽职成功;
五间南吕,赞阳秀也;
第五间为南吕,以辅助阳气之成就;
六间应钟,均利器用,俾应复也。
第六间为应钟,使器用完备,以配合时序的周而复始。
“律吕不易,无奸物也。
“六律六吕不改变它的常规,就没有邪恶灾祸发生。
细钧有钟无镈,昭其大也。
音声高细的乐调中有钟而无镈,是要显示钟声的低弘;
大钧有镈无钟,甚大无镈,鸣其细也。
在音声低弘的乐调中有镈而无钟,更低的乐调中连镈都没有,是要表现弦乐的悠扬。
大昭小鸣,和之道也。
低弘、高细的音声都得到显示,是和谐的做法。
和平则久,久固则纯,纯明则终,终复则乐,所以成政也,故先王贵之。”
音声和谐均平才能持久,持久稳固才能纯正,纯正显明才能完善,完善复始才能够成乐,懂得这个道理可以使政事有成,因此先王很重视律吕。”
王曰:“
景王问:“
七律者何?”
七律是怎么回事呢?”
对曰:“
伶州鸩答道:“
昔武王伐殷,岁在鹑火,月在天驷,日在析木之津,辰在斗柄,星在天鼋。
当年武王讨伐殷商,岁星在鹑火之位,月亮在天驷之宿,太阳在析木之方,日月交会于斗柄,辰星出现在天鼋。
量与日、辰之位皆在北维,颛顼之所建也,帝喾受之。
辰星、太阳及日月交会的方位都在北方,这是颛顼所主的方位,帝喾继承了它。
我姬氏出自天鼋,及析木者,有建星及牵牛焉,则我皇妣大姜之姪、伯陵之后逄公之所凭神也。
我们姬氏出自天鼋的分野,而析木之次附近的建星和牵牛则是先祖母太姜的侄儿、伯陵的后裔逢公所主的吉星。
岁之所在,则我有周之分野也。
岁星所在的星次,则是我们周地的分野。
月之所在,辰马农祥也,我太祖后稷之所经纬也。
月亮所在的宿位,则是标志农事祥瑞的天马,乃是我们太祖后稷所经营的事业。
王欲合是五位三所而用之,自鹑及驷七列也,南北之揆七同也。
先王打算汇合这岁、月、日、辰、星的五个方位和天鼋、岁星、月亮所在的三种祥瑞而建立功业,从鹑火到天驷有七宿,而南、北的相距则有七位。
凡人神以数合之,以声昭之,数合声和,然后可同也。
人和神灵以数相交会,以音声来相通,数字相合而音声和谐,然后才能协同。
放以七同其数而以律和其声,于是乎有七律。
所以用七来协同其数而以律来和谐其声,于是就有了七律。
“王以二月癸亥夜陈,未毕而雨。
“武王在二月癸亥晚上排阵,还未完毕就下起了雨。
以夷则之上宫毕,当辰。
在夷则律相应的时辰上排阵完毕,正好与辰星相应。
辰在戌上,故长夷则之上宫,名之曰羽,所以藩屏民则也。
其时辰星在戌位之上,所以就以夷则律为主,称之为羽,用以佑护民众的法度。
王以黄钟之下宫,布戎于牧之野,故谓之厉,所以厉六师也。
武王在与黄钟律相应的日子里陈兵于商郊牧野,所以称之为厉,用以激励六军。
以太蔟之下宫,布令于商,昭显文德,底纣之多罪,故谓之宣,所以宣三王之德也。
在与太蔟律相应的日子里颁令于商都,弘扬文德,指斥纣王的罪状,所以称之为宣,用以赞颂先王的美德。
反及嬴内,以无射之上宫,布宪施舍于百姓,故谓之嬴乱,所以优柔容民也。”
返回故土后,在与无射律相应的日子里,发布政令施惠于百姓所以称之为嬴乱,用以宽容优厚地对待百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