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 对照翻译:
柯陵之会,单襄公见晋厉公视远步高,晋郤锜,见其语犯;
在柯陵盟会上,单襄公看到晋厉公走路时眼望远处,脚抬得很高,又见到晋国的郤锜语多冒犯。
郤犨,见其语迂;
郤犫谈吐善绕弯子。
郤至,见其语伐;
郤至则自吹自擂。
齐国佐,见其语尽。
齐国的大臣国佐说话毫无忌讳。
鲁成公见,言及晋难及郤犨之谮。
鲁成公会见单襄公时,谈到晋对鲁的责备以及郤犨在晋侯面前诬陷自己的事。
单子曰:“
单襄公说:“
君何患焉!
你有什么可担心的呢?
晋将有乱,其君与三郤其当之乎!”
晋国很快就要发生内乱,国君和三郤恐怕要大难临头了。”
鲁侯曰:“
鲁成公说:“
寡人惧不免于晋,今君曰‘将有乱’,敢问天道乎,抑人故也?”
我担心躲不过晋国的问罪,如今你说‘晋将有内乱’,请问这是从占卜得知的天意呢,还是推测的呢?”
对曰:“
单襄公答道:“
吾非瞽、史,焉知天道?
我不是盲乐师和太史,怎么知道是不是天意呢?
吾见晋君之容而听三郤之语矣,殆必祸者也。
我看到晋君的神态,听到三郤的言谈,觉得他们必将惹来灾祸。
夫君子目以定体,足以从之,是以观其容而知其心矣。
君子以目光确定行动的方向,脚步随之配合,所以观察他的神态就可以知道他的内心。
目以处义,足以步目,今晋侯视远而足高,目不在体而足不步目,其心必异矣。
用目光来观察怎样行动合适,以脚步与之配合,如今晋侯眼望远处而脚步抬得很高,目光不支配自己的行动而脚步又不与之配合,他内心一定是在想其他的事情。
目体不相从,何以能久?
目光和举止不相配合,怎么能长久呢?
夫合诸侯,民之大事也,于是乎观存亡。
与诸侯会盟,是国家的大事情,由此可以观察兴亡。
故国将无咎,其君在会,步言视听,必皆无谪,则可以知德矣。
所以,国家没有灾祸,它的国君在盟会上的一举一动必定都无可指责,由此可以知道他的德行。
视远,日绝其义;
眼望远处,常常看不到合适的地方;
足高,日弃其德;
脚步抬高,常常会失去应有的德行;
言爽,日反其信,听淫,日离其名。
言谈反覆常常会丧失信用,胡乱纳言,常常会削弱自己的名声。
夫目以处义,足以践德,口以庇信,耳以听名者也,故不可不慎也。
眼光用来关注礼仪,行为用来履行道德,言谈用来恪守信用,耳朵用来明辨是非,所以不能不小心啊。
偏丧有咎,既丧则国从之。
这四者疏忽了一个就会带来灾祸,国家也跟着遭殃。
晋侯爽二,吾是以云。
晋侯疏失了两个方面,所以我说他将有祸。
“夫郤氏,晋之宠人也,三卿而五大夫,可以戎惧矣。
“郤氏是晋国的宠臣,有三人为卿、五人为大夫,应该自我警惕了。
高位实疾颠,厚味实腊毒。
地位高容易垮台,享禄重容易遭祸。
今郤伯之语犯,叔迂、季伐。
如今郤锜言语冒犯,郤犨言谈不直率而郑至则自我吹嘘。
犯则陵人,迂则诬人,伐则掩人,有是宠也而益之以三怨,其谁能忍之!
言语冒犯会伤害别人,谈吐绕弯子会诬妄别人,自我吹嘘则会掠人之美,郤氏有如此的宠信而加上这三者结怨于人,还有谁能容忍他们呢?
虽齐国子亦将与焉。
即使是齐国的国佐也将受到牵累。
立于淫乱之国,而好尽言,以招人过,怨之本也。
他处在淫乱的国家,却喜欢毫无顾忌地言谈,指出他人的过失,这是引来怨恨的根源。
唯善人能受尽言,齐其有乎?
只有善良的人才能接受别人的随意指责,齐国有这种人吗?
吾闻之,国德而邻于不修,必受其福。
我听说,修德的国家和无德的国家为邻,一定能得到好处。
今君逼于晋而邻于齐,齐、晋有祸,可以取伯,无德之患,何忧于晋?
现在你的国家迫近晋国而与齐国为邻,齐、晋一旦有难,你就可以称霸了,问题在于有无德行,对于晋国有什么好担心的呢?
且夫长翟之人利而不义,其利淫矣,流之若何?”
叔孙侨如好利而不施仁义,喜好骄奢淫逸,将他放逐如何?”
鲁侯归,乃逐叔孙侨如。
鲁成公回国以后,就放逐了叔孙侨如。
简王十一年,诸侯会于柯陵。
周简王十一年,诸侯在柯陵会盟。
十二年,晋杀三郤。
十二年,晋厉公杀了三郤。
十三年,晋侯弑,于翼东门葬,以车一乘。
十三年,晋厉公被栾书等人所杀,葬于翼城东门,葬礼只用一车四马。
齐人杀国武子。
同年,齐灵公杀了国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