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 对照翻译:
十七年冬,公使太子伐东山。
公元前年冬天,晋献公派太子申生讨伐东山皋落狄。
里克谏曰:“
里克劝谏说:“
臣闻皋落氏将战,君其释申生也!”
我听说皋落狄人将拼死作战,国君还是不要派申生去冒险吧!”
公曰:“
献公说:“
行也!”
让他去!”
里克对曰:“
里克回答说:“
非故也。
这不是过去的成例。
君行,太子居,以监国也;
过去国君出征,让太子留守,以监护国家;
君行,太子从,以抚军也。
或者国君出征,让太子同行,以抚慰军心。
今君居,太子行,未有此也。”
如今您留守本国,却让太子出征,没有这样的安排。”
公曰:“
献公说:“
非子之所知也。
这不是你所知道的。
寡人闻之,立太子之道三:
我听说,立太子的原则有三条:
身钧以年,年同以爱,爱疑决之以卜、筮。
德行相同时根据年龄长幼来决定,年龄相同时根据国君的喜爱程度来决定,喜爱谁还有疑惑时根据卜筮的结果来决定。
子无谋吾父子之间,吾以此观之。”
你不必为我们的父子关系费心,我要通过这次出征来观察太子的能力。”
公不说。
献公不高兴。
里克退,见太子。
里克退下后,遇见太子。
太子曰:“
太子问:“
君赐我以偏衣、金玦,何也?”
父君赐给我偏衣和金玦,这是为什么?”
里克曰:“
里克说:“
孺子惧乎?
你害怕了吗?
衣躬之偏,而握金玦,令不偷矣。
国君让你穿偏衣,握金玦,说明对你不薄。
孺子何惧?
你有什么害怕的!
夫为人子者,惧不孝,不惧不得。
做儿子的,只怕不能尽孝,不怕不能继位。
且吾闻之曰:“
况且我听说:“
敬贤于请。
恭敬胜于请求。’
孺子勉之乎!”’
你还是努力孝敬国君吧。”
君子曰:“
有识之士说:“
善处父子之间矣。”
里克善于处理父子之间的关系。”
太子遂行,狐突御戎,先友为右,衣偏衣而佩金玦。
太子于是出征,狐突掌驭兵车,先友担任车右,太子身上穿着偏衣,佩戴着金玦。
出而告先友曰:“
离开国都后对先友说:“
君与我此,何也?”
国君赐给我这些东西,意味着什么呢?”
先友曰:“
先友答道:“
中分而金玦之权,在此行也。
意味着在这次出征中你分得了一半君权,可以用金玦来决断大事。
孺子勉之乎!”
你好自为之吧!”
狐突叹曰:“
狐突则叹息道:“
以庞衣纯,而玦之以金铣者,寒之甚矣,胡可恃也?
拿杂色的衣服让纯正的人穿,用寒冷的金属来分离人心,冷酷极了,还有什么可以依赖的?
虽勉之,狄可尽乎?”
即使太子努力作战,狄人能全部消灭吗?”
先友曰:“
先友说:“
衣躬之偏,握兵之要,在此行也,勉之而已矣。
穿着偏衣,执掌着军队的指挥权,太子在这次出征中,努力作战就可以了。
偏躬无慝,兵要远灾,亲以无灾,又何患焉?”
国君给你偏衣并无恶意,让你掌握兵权可以远离灾害,既无恶意又远离灾害,你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呢?”
至于稷桑,狄人出逆,申生欲战。
到了稷桑,狄人出兵迎战。
狐突谏曰:“
申生打算进攻,狐突劝告说:“
不可。
不行。
突闻之:
我听说。
国君好艾,大夫殆;
国君喜欢宠臣,大夫就危险;
好内,适子殆,社稷危。
国君喜欢女色,太子就危险,国家将遭难。
若惠于父而远于死,惠于众而利社稷,其可以图之乎?
如果你顺从父亲的意愿让奚齐做太子可以远离死亡,顺从民心不打仗可以有利于国家,何不考虑一下呢?
况其危身于狄以起谗于内也?”
再说你在狄人的国土上冒危险,而国内却已经出现针对你的谗言了。”
申生曰:“
申生说:“
不可。
不能这样做。
君之使我,非欢也,抑欲测吾心也。
国君派我讨伐东山,不是喜欢我,而是想探测我的心思。
是故赐我奇服,而告我权。
所以才赐给我偏衣,又给了我金玦。
又有甘言焉。
临行前还说了些好话。
言之大甘,其中必苦。
说的话太甜,骨子里一定苦。
谮在中矣,君故生心。
谗言起于宫廷,说明父君对我已生疑心。
虽蝎谮,焉避之?
就像木蠹啃吃树心,我怎能逃避它呢?
不若战也。
不如拼死一战。
不战而反,我罪滋厚;
不战而回,我的罪就更大了。
我战死,犹有令名焉。”
我战死的话,还可以有一个孝敬的好名声。”
果败狄于稷桑而反。
申生果然在稷桑打败了狄人然后回国。
谗言益起,狐突杜门不出。
这时谗言更加风起,狐突闭门不出。
君子曰:“
有识之士说:“
善深谋也。”
狐突善于深谋远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