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 对照翻译:
齐侯妻之,甚善焉。
齐桓公把女儿嫁给重耳为妻,待重耳很好。
有马二十乘,将死于齐而已矣。
重耳有马八十匹,便打算老死在齐国了。
曰:“
他说:“
民生安乐,谁知其他?”
人生就是为了享乐,谁还去管别的什么呢?”
桓公卒,孝公即位。
齐桓公死后,孝公即位。
诸侯叛齐。
这时,诸侯都纷纷背叛齐国。
子犯知齐之不可以动,而知文公之安齐而有终焉之志也,欲行,而患之,与从者谋于桑下。
狐偃知道齐国不可能帮助重耳返国执政,也晓得重耳已安于留在齐国,并准备老死在此的想法,打算离开齐国,又担心重耳不肯走,于是就和随从重耳一起逃亡的人在桑树下商量这件事。
蚕妾在焉,莫知其在也。
齐国宫中一个养蚕的小妾正好在树上采桑叶,但谁也没有发觉她。
妾告姜氏,姜氏杀之,而言于公子曰:“
小妾报告了姜氏,姜氏怕泄露消息,便把她杀了,然后对公子重耳说:“
从者将以子行,其闻之者吾以除之矣。
你的随从想要同你一起离开齐国,那个偷听到这事的人我已经杀掉了。
子必从之,不可以贰,贰无成命。
你一定要听他们的,不能犹豫不决,遇事犹豫不决,就不能成就天命。
《诗》云:“
《诗》上说:“
上帝临女,无贰尔心。
上天暗中保佑着你,你心里千万不能迟疑不决。’
先王其知之矣,贰将可乎?’
武王知道天命,因此能成大事,犹豫不决怎么能行呢?
子去晋难而极于此。
你因晋国有危难而来到这里。
自子之行,晋无宁岁,民无成君。
自从你离开以后,晋国没有安宁的岁月,百姓也没有一个稳定的国君。
天未丧晋,无异公子,有晋国者,非子而谁?
上天还没有要晋国灭亡,晋献公也再没有其他的公子了,能得到晋国的,不是你还有谁?
子其勉之!
希望你好好努力!
上帝临子,贰必有咎。”
上天在保佑你,迟疑不决一定会惹祸遭殃。”
公子曰:“
公子说:“
吾不动矣,必死于此。”
我是不会被人说动的了,一定要老死在这里。”
姜曰:“
姜氏说:“
不然。
这样不对。
《周诗》曰:“
《周诗》上说:“
莘莘征夫,每怀靡及。
那些风尘仆仆的行人,时常惦念着自己要办的事,唯恐来不及把事情办好。’
夙夜征行,不遑启处,犹惧无及。’
昼夜奔忙在道路上,连一会儿安坐休息的工夫也没有,这样尚且还怕来不及。
况其顺身纵欲怀安,将何及矣!
更何况那些随意放纵嗜欲、贪恋安逸的人,将怎么来得及呢?
人不求及,其能及乎?
一个人不追求及时完成大业,又怎么能达到目的呢?
日月不处,人谁获安?
日月如梭,时光不停,一个人哪能只想获得安逸呢?
西方之书有之曰:“
周书上有句话说:“
怀与安,实疚大事。
贪图享乐和安逸,是要败坏大事的。’
《郑诗》云:“’
《郑诗》上说:“
仲可怀也,人之多言,亦可畏也。
仲子令我思念,外人的闲话也可畏啊。’
昔管敬仲育言,小妾闻之,曰:“’
以前管仲说的话,小妾也曾听到过,他说:“
畏威知疾,民之上也。
如果一个人像害怕疾病一样地敬畏天威,是人中的最上者。
从怀如流,民之下也。
只知道眷恋私欲随大流,是人中的最下者。
见怀思威,民之中也。
看到可眷恋的事物,就想起天威的可畏,是中等人。
畏威如疾,乃能威民。
只有敬畏天威如害怕疾病一样,才能树立权威,统治人民。
威在民上,弗畏有刑。
有声威才能居于民上,对天威无所畏惧,则将受到惩罚。
从怀如流,去威远矣,故谓之下。
只知贪恋私欲随大流,那离建立声威就很远了,因此说是人中的最下者。
其在辟也,吾从中也。
照以上引喻的话来看,我是愿做中等人的。
《郑诗》之言,吾其从之。
《郑诗》上所说的话,我是愿意遵从的。’
此大夫管仲之所以纪纲齐国,裨辅先君而成霸者也。’
这就是大夫管仲所以能够治理齐国,辅佐先君成就霸业的原因。
子而弃之,不亦难乎?
现在你要丢弃它,不是太难于成大事了吗?
齐国之政败矣,晋之无道久矣,从者之谋忠矣,时日及矣,公子几矣。
齐国的政治已经衰败了,晋君的无道已经很久了,你随从的谋虑够忠心的了,时候到了,公子得晋国的日子近了。
君国可以济百姓,而释之者,非人也。
你去当晋国的国君,可以解救百姓,如果放弃这事业,那简直不算人了。
败不可处,时不可失,忠不可弃,怀不可从,子必速行。
齐国的政治败坏不宜久居,有利的时机不可错过,你的追随者的一片忠诚不可丢弃,眼前的安逸不可贪恋,你一定要赶快离开齐国。
吾闻晋之始封也,岁在大火,阏伯之星也,实纪商人。
我听说,晋国最初受封的时候,那年岁星正在大火星的位置,也就是阏伯的星辰,实际上记录着商朝的命运。
商之飨国三十一王。
商代享有天下,一共传了三十一位国君。
瞽史之纪曰:“
乐师和史官的记载说:“
唐叔之世,将如商数。
唐叔的后裔享有晋国,将同商代国君的数目一样。’
今未半也。’
现在还不到一半。
乱不长世,公子唯子,子必有晋。
晋国纷乱的局面不会长久下去,公子中只有你还在,你肯定能得到晋国。
若何怀安?”
为什么还要贪恋眼前的安逸呢?”
公子弗听。
于是继续前行(赶路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