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 对照翻译:
入孝出弟,人之小行也。
在家孝敬父母,在外敬爱兄长,这是做人起码的道德修养;
上顺下笃,人之中行也;
对上顺从,对下厚道,这是做人中等道德修养;
从道不从君,从义不从父,人之大行也。
顺从正道而不顺从君主,顺从道义不顺从父亲,这是做人的最高道德修养。
若夫志以礼安,言以类使,则儒道毕矣。
如果能根据礼义来安排志向,根据法度来指导自己的言论,那么儒家之道也就完备了。
虽尧舜不能加毫末于是矣。
即使是尧舜这样贤明的君主,也不能在这上面有丝毫的增益了。
孝子所不从命有三:
孝子不服从命令的原因有三种:
从命则亲危,不从命则亲安,孝子不从命乃衷;
服从命令,父母亲就会危险,不服从命令,父母亲就安全,那么孝子不服从命令就是忠诚;
从命则亲辱,不从命则亲荣,孝子不从命乃义;
服从命令,父母亲就会受耻辱,不服从命令,父母亲就光荣,那么孝子不服从命令就是奉行道义;
从命则禽兽,不从命则修饰,孝子不从命乃敬。
服从命令,就会使父母的行为像禽兽一样野蛮,不服从命令,就会使父母的行为富有修养而端正,那么孝子不服从命令就是恭敬。
故可以从命而不从,是不子也;
所以,可以服从而不服从,这是不尽孝子之道;
未可以从而从,是不衷也;
不可以服从而服从,这是不忠于父母。
明于从不从之义,而能致恭敬,忠信、端悫、以慎行之,则可谓大孝矣。
明白了这服从或不服从的道理,并且能做到恭敬尊重、忠诚守信、正直老实地来谨慎实行它,就可以称之为大孝了。
传曰:“
古书上说:“
从道不从君,从义不从父。”
顺从正道而不顺从君主,顺从道义而不顺从父亲。”
此之谓也。
说的就是这个道理。
故劳苦、雕萃而能无失其敬,灾祸、患难而能无失其义,则不幸不顺见恶而能无失其爱,非仁人莫能行。
所以,即使自己劳苦憔悴时也不能够丧失对父母的恭敬,遭到灾祸患难时也不能够丧失对父母应尽的道义,即使不幸地因为和父母不顺而被父母憎恶时仍能不丧失对父母的爱,如果不是仁德之人是不能做到的。
诗曰:“
《诗经》上说:“
孝子不匮。”
孝子之孝无穷尽。”
此之谓也。
说的就是这个道理。
鲁哀公问于孔子曰:“
鲁哀公问孔子说:“
子从父命,孝乎?
儿子服从服从了父亲的命令就是孝顺吗?
臣从君命,贞乎?”
臣子服从君主的命令,就是忠贞吗?”
三问,孔子不对。
问了三次,孔子不回答。
孔子趋出以语子贡曰:“
孔子小步快走而出,把这件事告诉给子贡说:“
乡者,君问丘也,曰:“
刚才,国君问我,说:“
子从父命,孝乎?
儿子服从父亲的命令,就是孝顺吗?
臣从君命,贞乎?
臣子服从君主的命令,就是忠贞吗?’
三问而丘不对,赐以为何如?”’
问了三次而我不回答,你认为怎样?”
子贡曰:“
子贡说:“
子从父命,孝矣。
儿子服从父亲的命令,就是孝顺了;
臣从君命,贞矣,夫子有奚对焉?”
臣子服从君主的命令,就是忠贞了。
孔子曰:“
先生又能怎样回答他呢?”
小人哉!
孔子说:“
赐不识也!
真是个小人,你不懂啊!
昔万乘之国,有争臣四人,则封疆不削;
从前拥有万辆兵车的大国,只要有了四个敢于诤谏的大臣,那么疆界就不会被割削;
千乘之国,有争臣三人,则社稷不危;
拥有千辆兵车的小国,有了三个敢于诤谏的大臣,那么国家政权就不会危险;
百乘之家,有争臣二人,则宗庙不毁。
拥有百辆兵车的大夫之家,有了两个诤谏的大臣,那么宗庙就不会毁灭。
父有争子,不行无礼;
父亲有了诤谏的儿子,就不会做不合礼制的事;
士有争友,不为不义。
士人有了诤谏的朋友,就不会做不合道义的事。
故子从父,奚子孝?
所以,儿子一味听从父亲,怎能说这儿子是孝顺?
臣从君,奚臣贞?
臣子一味听从君主,怎能说这臣子是忠贞?
审其所以从之之谓孝、之谓贞也。”
弄清楚了听从的是什么才可以叫做孝顺、叫做忠贞。”
子路问于孔子曰:“
子路问孔子说:“
有人于此,夙兴夜寐,耕耘树艺,手足胼胝,以养其亲,然而无孝之名,何也?”
这里有个人,早起晚睡,耕地锄草栽植播种,手脚都磨出了老茧,以此来赡养自己的父母,却没有孝顺的名声,为什么呢?”
孔子曰:“
孔子说:“
意者身不敬与?
想来大概是他举止不恭敬吧!
辞不逊与?
或许是他说话不谦虚吧!
色不顺与?
或许是他脸色不温顺吧!
古之人有言曰:“
古代的人有句话说:“
衣与!
给我穿啊!
缪与!
给我吃啊。
不女聊。
若不恭敬就不靠你。’
今夙兴夜寐,耕耘树艺,手足胼胝,以养其亲,无此三者,则何为而无孝之名也?’
”子路曰,“现在有的人并没有举止不恭敬、说话不谦虚、脸色不温顺这三种行为,那为什么会没有孝顺的名声呢?
意者所友非人邪?”
想来大概是他所交的朋友不是个仁德之人吧!”
孔子曰:“
孔子又说:“
由志之,吾语女。
仲由,记住吧,我告诉你。
虽有国士之力,不能自举其身。
即使有了全国闻名的大力士的力气,也不能自己举起自己的身体。
非无力也,势不可也。
这不是没有力气,而是客观情势不许可。
故入而行不修,身之罪也;
所以,君子在家里行为不整饬,这是自己的罪过;
出而名不章,友之过也。
在外名声不显扬,是朋友的罪过。
故君子入则笃行,出则友贤,何为而无孝之名也!”
所以,君子在家就使自己的品行忠诚厚道,出外就和贤能的人交朋友,如果能够做到这样的话,怎么会没有孝顺的名声呢?”
子路问于孔子曰:“
子路问孔子说:“
鲁大夫练而床,礼邪?”
鲁国的大夫披戴白色熟绢为父母进行周年祭祀时却在床上睡觉,这合乎礼制吗?”
孔子曰:“
孔子说:“
吾不知也。”
我不知道。”
子路出,谓子贡曰:“
子路出来后,对子贡说:“
吾以为夫子无所不知,夫子徒有所不知。”
我以为先生没有什么不知道,先生却偏偏有不知道的。”
子贡曰:“
子贡说:“
汝何问哉?”
你问了什么呢?”
子路曰:“
子路说:“
由问:“
我问:“
鲁大夫练而床,礼邪?
鲁国的大夫披戴白色熟绢为父母进行周年祭祀时却在床上睡觉,这合乎礼制吗?’
夫子曰:“’
先生说:“
吾不知也。
我不知道。’
”子贡曰:“’
”子贡说:“
吾将为女问之。”
我将给你去问问这件事。”
子贡问曰:“
子贡问孔子说:“
练而床,礼邪?”
披戴白色熟绢为父母进行周年祭祀时却在床上睡觉,这合乎礼制吗?”
孔子曰;
孔子说:“
“非礼也。”
不合礼。”
子贡出,谓子路曰:“
子贡出来,对子路说:“
女谓夫子为有所不知乎!
你说先生有不知道的事吗?
夫子徒无所不知。
先生却偏偏没有什么不知道的。
女问非也。
你问得不对啊。
礼:
根据礼制。
居是邑不非其大夫。”
住在这个城邑,就不非议管辖这城邑的大夫。”
子路盛服而见孔子,孔子曰:“
子路穿戴整齐后去见孔子,孔子说:“
由,是裾裾何也?
仲由,这样衣冠楚楚的,为什么呢?
昔者江出于岷山,其始出也,其源可以滥觞,及其至江之津也,不放舟,不避风,则不可涉也。
从前长江发源于岷山,它开始流出来的时候,源头小得只可以浮起酒杯,等到它流到长江的渡口时,如果不把船并在一起,不避开大风,就不能横渡过去了。
非维下流水多邪?
这不是因为下游水大的缘故么?
今女衣服既盛,颜色充盈,天下且孰肯谏女矣!
现在你衣服已经穿得很庄重,脸上又神气十足,那么天下将有谁肯规劝你呢?”
子路趋而出,改服而入,盖犹若也。
子路小步快走而出,换了衣服再进去,显得舒缓柔顺了。
孔子曰:“
孔子说:“
由志之!
仲由啊!
吾语汝:
你记住,我告诉你。
奋于言者华,奋于行者伐,色知而有能者,小人也。
在说话方面趾高气扬的人往往夸夸其谈,在行动方面趾高气扬的人总是自我炫耀,百般显示自己有知识和才能的人,是小人啊。
故君子知之曰知之,不知曰不知,言之要也;
所以,君子知道了就说知道,不知道的就说不知道,这是说话的要领;
能之曰能之,不能曰不能,行之至也。
能够做到的就说能做到,不能够做到的就说做不到,这是行动的最高准则。
言要则知,行至则仁;
说话合乎要领就是明智,行动合乎准则就是仁德。
既仁且知,夫恶有不足矣哉!”
既明智又有仁德,哪里还有不足之处了呢?”
子路入,子曰:“
子路进来,孔子说:“
由!
仲由!
知者若何?
明智的人是怎样的?
仁者若何?”
仁德的人是怎样的?”
子路对曰:“
子路回答说:“
知者使人知己,仁者使人爱己。”
明智的人能使别人了解自己,仁德的人能使别人爱护自己。”
子曰:“
孔子说:“
可谓士矣。”
你可以称为士人了。”
子贡入,子曰:“
子贡进来,孔子说:“
赐!
端木赐啊!
知者若何?
明智的人是怎样的?
仁者若何?”
仁德的人是怎样的?”
子贡对曰:“
子贡回答说:“
知者知人,仁者爱人。”
明智的人能了解别人,仁德的人能爱护别人。”
子曰:“
孔子说:“
可谓士君子矣。”
你可以称为士君子了。”
颜渊入,子曰:“
颜渊进来,孔子说:“
回!
颜回!
知者若何?
明智的人是怎样的?
仁者若何?”
仁德的人是怎样的?”
颜渊对曰:“
颜渊回答说:“
知者自知,仁者自爱。”
明智的人有自知之明,仁德的人能自尊自爱。”
子曰:“
孔子说:“
可谓明君子矣。”
你可以称为贤明君子了。”
子路问于孔子曰:“
子路问孔子说:“
君子亦有忧乎?”
君子也有忧虑吗?”
孔子曰:“
孔子说:“
君子其未得也,则乐其意,既已得之,又乐其治。
君子,在他还没有得到职位时,就会为自己修养自我感到高兴,已经得到了职位之后,又会为自己有所作为而感到高兴。
是以有终生之乐,无一日之忧。
因此,君子有一辈子的快乐,而没有一天的忧虑。
小人者其未得也,则忧不得;
小人嘛,当他还没有得到职位的时候,就担忧得不到;
既已得之,又恐失之。
已经得到了职位之后,又怕失去它。
是以有终身之忧,无一日之乐也。”
因此,小人有一辈子的忧虑,而没有一天的快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