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 对照翻译:
赵太后新用事,秦急攻之。
赵太后刚刚掌权,秦国就加紧进攻赵国。
赵氏求救于齐,齐曰:“
赵国向齐国求救,齐国说:“
必以长安君为质,兵乃出。”
一定要用长安君作为人质,才出兵。”
太后不肯,大臣强谏。
赵太后不同意,大臣们极力劝谏。
太后明谓左右:“
太后明白地对左右侍臣说说:“
有复言令长安君为质者,老妇必唾其面。”
有再说让长安君为人质的,我老太婆一定朝他脸上吐口水!”
左师触龙言愿见太后。
左帅触龙(对侍臣)说,希望拜见太后。
太后盛气而揖之。
太后气冲冲地等着他。
入而徐趋,至而自谢,曰:“
(触龙)走入殿内就用快走的姿势慢慢地走着小步,到(太后面前)谢罪,说:“
老臣病足,曾不能疾走,不得见久矣。
老臣的脚有毛病,竟不能快跑,不能拜见您有很长寸问了。
窃自恕,而恐太后玉体之有所郄也,故愿望见太后。”
我私下原谅了自己,但是又怕太后的福体有什么毛病,所以还是想来拜见太后。”
太后曰:“
说:“
老妇恃辇而行。”
我(也是脚行毛病)要靠手推车行动。”
曰:“
(触龙)说:“
日食饮得无衰乎?”
您每天的饮食该不会减少吧?”
曰:“
(太后)说:“
恃粥耳。”
就靠喝点粥罢了。
曰:“
"(触龙)说:“
老臣今者殊不欲食,乃自强步,日三四里,少益耆食,和于身。”
老臣近来特别不想吃饭,于是强迫自己散步,每天走三四里,稍微增加了喜欢吃的食物,对身体也舒适些了。”
太后曰:“
太后说:“
老妇不能。”
我不能(像您那样散步)。
太后之色少解。
"太后的脸色稍微和缓了些。
左师公曰:“
左帅公说:“
老臣贱息舒祺,最少,不肖;
老臣的犬子舒祺,年龄最小,不成器。
而臣衰,窃爱怜之。
可是臣已衰老,私心又疼爱他。
愿令得补黑衣之数,以卫王宫。
希望(您)让他补充黑衣卫士的人数,来保卫王宫。
没死以闻。”
我冒着死罪来求您!”
太后曰:“
太后说:“
敬诺。
答应您!
年几何矣?”
年龄多大了?”
对曰:“
(触龙)回答:“
十五岁矣。
十五岁了。
虽少,愿及未填沟壑而托之。”
虽然还小,但想趁我未死之前来托付给您。”
太后曰:“
太后说:“
丈夫亦爱怜其少子乎?”
男人也疼爱他小儿子吗?”
对曰:“
(触龙)回答:“
甚于妇人。”
比女人爱得厉害些。”
太后笑曰:“
太后笑着说:“
妇人异甚。”
女人爱得特别厉害。”
对曰:“
(触龙)回答:“
老臣窃以为媪之爱燕后贤于长安君。”
老臣认为老太太爱燕后超过爱长安君。”
曰:“
(太后)说:“
君过矣!
您错了。
不若长安君之甚。”
不像爱长安君那样厉害。”
左师公曰:“
左师公说:“
父母之爱子,则为之计深远。
父母爱子女,就要为他们考虑得长远些。
媪之送燕后也,持其踵,为之泣,念悲其远也,亦哀之矣。
老太太送燕后(出嫁)时,(她上了车)还握着她的脚后跟为她哭泣,惦念、伤心她的远嫁,这也够伤心的了。
已行,非弗思也,祭祀必祝之,祝曰:
送走以后,不是不想念她了,但每逢祭祀您一定为她祈祷,祈祷说:
‘必勿使反。
‘一定别让她回来啊’。’
岂非计久长,有子孙相继为王也哉?”
这难道不是从长远考虑,(希望她)有子孙相继为王吗?”
太后曰:“
太后说:“
然。”
是这样。”
左师公曰:“
左帅公说:“
今三世以前,至于赵之为赵,赵王之子孙侯者,其继有在者乎?”
从现在算起往上推三代,一直到赵氏建立赵国的时候,赵王的子孙凡被封侯的,他们的继承人还有在侯位的吗?”
曰:“
(太后)说:“
无有。”
没有。”
曰:“
(触龙又)问:“
微独赵,诸侯有在者乎?”
不仅是赵国(没有),其他诸侯国子孙被封候的,其继承人有在侯位的吗?”
曰:“
(太后)说:“
老妇不闻也。”
我没有听说过。”
“此其近者祸及身,远者及其子孙。
(触龙)说,“这是这些被封侯的近的灾祸及于自身,远的灾祸及其子孙。
岂人主之子孙则必不善哉?
难道是国君的子孙就一定不好吗?
位尊而无功,奉厚而无劳,而挟重器多也。
(根本的原因是他们)地位高贵却没有功,俸禄优厚却没有劳,而且拥有的贵重宝器多了。
今媪尊长安君之位,而封之以膏腴之地,多予之重器,而不及今令有功于国,—旦山陵崩,长安君何以自托于赵?
现在老太太让长安君的地位高贵,并且把肥沃的土地封给他,还给他很多贵重的宝器,却不趁现在(您健在时)让他有功于国,一旦您驾崩了,长安君凭什么在赵国立身呢?
老臣以媪为长安君计短也,故以为其爱不若燕后。”
老臣认为老太太为长安君考虑得太短浅,所以认为您(对长安君)的爱不如燕后。”
太后曰:“
太后说:“
诺,恣君之所使之。”
(您说得)对,任凭您怎样支使他吧!”
于是为长安君约车百乘,质于齐,齐兵乃出。
于址为长安君备车一百乘,到齐国去作人质,齐国才出兵。
子义闻之曰:“
子义听到这事说:“
人主之子也、骨肉之亲也,犹不能恃无功之尊、无劳之奉,已守金玉之重也,而况人臣乎”。
国君的孩子,可算是国君的亲骨肉了,尚且还不能凭靠无功的尊位、没有劳绩的俸禄来守住金玉宝器,更何况是人臣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