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 对照翻译:
陈仲举尝叹曰:“
陈仲举曾经赞叹说:“
若周子居者,真治国之器。
周子居这个人,在治理国家上面确实很有才能。
譬诸宝剑,则世之干将。”
用宝剑来打比方,他就是当代的干将。”
世目李元礼:“
世人评论李元礼说:“
谡谡如劲松下风。”
像挺拔的松树下呼啸而过的疾风,肃肃有声。”
谢子微见许子将兄弟曰:“
谢子微看见许子将兄弟俩,便说:“
平舆之渊,有二龙焉。”
平舆县的深潭里有两条龙呢。”
见许子政弱冠之时,叹曰:“
他看见许子政年轻时的样子,赞叹说:“
若许子政者,有干国之器。
像许子政这个人,有治国的才能。
正色忠謇,则陈仲举之匹;
态度严正,忠诚正直,这点和陈仲举相当;
伐恶退不肖,范孟博之风。”
打击坏人,斥退品行不端的人,这又有范孟博的风度。”
公孙度目邴原:
公孙度评价邴原说:“
所谓云中白鹤,非燕雀之网所能罗也。
他他就像空中的白鹤,不是用捕燕雀的网所能捕到的。”
钟士季目王安丰:
钟士季评论安丰侯王戎说:“
阿戎了了解人意。
阿戎聪明伶俐,总是善解人意。”
谓裴公之谈,经日不竭。
又评论说,“裴公善谈,一整天也谈不完。”
吏部郎阙,文帝问其人于钟会。
吏部郎这个职位空出来了,晋文帝司马昭问钟会谁是适当的人选。
会曰:“
钟会回答说:“
裴楷清通,王戎简要,皆其选也。”
裴楷清廉通达,王戎能掌握要领而处事简约,都是适当的人选。”
于是用裴。
于是委任裴楷。
王浚冲裴叔则二人,总角诣钟士季。
王戎裴楷两人童年时拜访钟士季,一会儿就走了。
须臾去后,客问钟曰:“
走后,有位客人间钟士季说:“
向二童何如?”
刚才那两个小孩怎么样?”
钟曰:“
钟说:“
裴楷清通,王戎简要。
裴楷清廉通达,王戎简约扼要。
后二十年,此二贤当为吏部尚书,冀尔时天下无滞才。”
二十年以后,这两位贤才应该做吏部尚书,希望那时候天下没有被遗漏的人才。”
谚曰:“
谚语说:“
后来领袖有裴秀。”
后起的领军人物是裴秀。”
裴令公目夏侯太初:“
中书令裴楷评论夏侯太初说:“
肃肃如入廊庙中,不修敬而人自敬。”
好像进入朝廷一样端庄严肃,人们无心加强敬意,就能让人自然的肃然起敬。”
一曰:“
另一种说法是:“
如入宗庙,琅琅但见礼乐器。
就像进入宗庙之中,琳琅满目,只看见礼器和乐器。”
见钟士季,如观武库,但睹矛戟。
又评论说,“看见钟士季,好像参观武器库,矛戟森森,全是兵器。
见傅兰硕,江廧靡所不有。
看见傅兰硕,像是看见一片汪洋,浩浩荡荡,无所不有。
见山巨源,如登山临下,幽然深远。”
看见山巨源,好像登上山顶往下看,幽然深远。”
羊公还洛,郭奕为野王令。
羊祜回到洛阳去,郭奕担任野王县县令。
羊至界,遣人要之。
羊祜到界的时候,派人邀请郭奕。
郭便自往。
郭奕就亲自前往。
既见,叹曰:“
见面后,郭奕赞叹说:“
羊叔子何必减郭太业!”
羊叔子何必要不如我郭太业呢!”
复往羊许,小悉还,又叹曰:“
过后再前往羊祜住所,不多久便回去,又赞叹道:“
羊叔子去人远矣!”
羊叔子远远超过一般人啊!”
羊既去,郭送之弥日,一举数百里,遂以出境免官。
羊祜走了,郭奕整天都送他,一送就送了几百里,终于因为出了县境被免官。
复叹曰:“
他仍旧赞叹道:“
羊叔子何必减颜子!”
羊叔子何必定比颜子差呢!”
王戎目山巨源:“
王戎评论山巨源说:“
如璞玉浑金,人皆钦其宝,莫知名其器。”
他就像璞玉和金矿,人人都看重它是宝物,可是没有谁知道该给它取个什么名字。”
羊长和父繇,与太傅祜同堂相善,仕至车骑掾。
羊羊忱的父亲羊繇和太傅羊祜是堂兄弟,彼此很友爱,羊繇做官做到车骑将军府的属官。
蚤卒。
很早就去世了。
长和兄弟五人,幼孤。
长和兄弟五人,年纪很小就成了孤儿。
祜来哭,见长和哀容举止,宛若成人,乃叹曰:“
羊祜来哭丧,看见长和那种悲痛的神情举止,像个成年人,便叹道:“
从兄不亡矣!”
堂兄没有死,后继有人了!”
山公举阮咸为吏部郎,目曰:“
山涛推荐阮咸出任吏部郎,他评价阮咸说:“
清真寡欲,万物不能移也。”
他非常的真挚,没有多少私欲,任何事物都改变不了他的志向。”
王戎目阮文业:“
王戎评论阮文业说:“
清伦有鉴识,汉元以来,未有此人。”
他清高,通伦理,有知人论世之明,从汉初以来还没有这样的人。”
武元夏目裴王曰:“
武元夏评论裴楷王戎两人说:“
戎尚约,楷清通。”
王戎注重简要,裴楷清廉通达。”
庾子嵩目和峤:“
庚子嵩评论和峤说:“
森森如千丈松,虽磊砢有节目,施之大厦,有栋梁之用。”
他好像高耸入云的千丈青松,虽然圪节累累,如果用它来盖高楼,却是非常有用的栋梁之才。”
王戎云:“
王戎说:“
太尉神姿高彻,如瑶林琼树,自然是风尘外物。”
太尉的风度仪态高雅清澈,好象晶莹的玉树,自然是尘世之外的人物。”
王汝南既除所生服,遂停墓所。
汝南内史王湛守孝期满,脱下孝服后,便留在墓地结庐居住。
兄子济每来拜墓,略不过叔,叔亦不候。
他哥哥王浑的儿子王济每次来扫墓,大部下去看望叔叔,叔叔也不等待他来。
济脱时过,止寒温而已。
王济有时偶尔去看望一下,也只是寒暄几句罢了。
后聊试问近事,答对甚有音辞,出济意外,济极惋愕。
后来姑且试着问问近来的事,答时起来言语辞致都很不错,出乎王济意料之外,王济非常惊愕;
仍与语,转造清微。
继续和他谈论,愈谈倒愈进入了精深的境界。
济先略无子侄之敬,既闻其言,不觉懔然,心形俱肃。
王济原先对叔叔几乎没有一点晚辈的敬意,听了叔叔的谈论后,不觉肃然起敬,神情举止都变得严肃恭谨了。
遂留共语,弥日累夜。
便留下来和叔叔谈论,一连多日,没日没夜地谈。
济虽俊爽,自视缺然,乃喟然叹曰:“
王济虽然才华出众,性情豪爽,却也觉得自己缺少点什么,于是感慨地叹息说:“
家有名士,三十年而不知!”
家中有名士,可是三十年来一直不知道!”
济去,叔送至门。
王济要走了,叔叔送他到门口。
济从骑有一马,绝难乘,少能骑者。
王济的随从中有一匹烈马,非常难驾驭,很少有人能骑它。
济聊问叔:“
王济姑且问他叔:“
好骑乘不?”
喜欢骑马吗?”
曰:“
他叔叔说:“
亦好尔。”
也喜欢呀。”
济又使骑难乘马,叔姿形既妙,回策如萦,名骑无以过之。
王济又让叔叔骑那匹难驾驭的烈马,他叔父不但骑马的姿势美妙,而且甩动起鞭子来就像条带子似的回旋自如,就是著名的骑手也没法超过他。
济益叹其难测,非复一事。
王济更加赞叹叔叔难以估世,他的长处绝不只一种。
既还,浑问济:“
王济回家后,他父亲王浑问他:“
何以暂行累日?”
为什么短时间外出案去了好几天?”
济曰:“
王济说:“
始得一叔。”
我刚刚找到一个叔叔。”
浑问其故?
王浑问是什么意思。
济具叹述如此。
王济就一五一十地边赞叹边述说以上情况。
浑曰:“
王浑问:“
何如我?”
和我相比怎么样?”
济曰:“
王济说:“
济以上人。”
是在我之上的人。”
武帝每见济,辄以湛调之曰:“
以前晋武帝每逢见到王济,总是拿王湛来跟他开玩笑,说道:“
卿家痴叔死未?”
你家的傻子叔叔死了没有?”
济常无以答。
王济常常没话回答。
既而得叔,后武帝又问如前,济曰:“
既而发现了这个叔叔,后来晋武帝又像以前那样问他,王济就说:“
臣叔不痴。”
我叔叔不傻。”
称其实美。
并且称赞叔叔美好的素质。
帝曰:“
武帝问道:“
谁比?”
可以和谁相比?”
济曰:“
王济说:“
山涛以下,魏舒以上。”
在山涛之下,魏舒之上。”
于是显名。
于是王湛的名声就传扬开来。
年二十八,始宦。
在二十八岁那年才做官。
裴仆射时人谓为言谈之林薮。
左仆射裴頠,当时的人认为他是清谈的府库。
张华见褚陶,语陆平原曰:“
张华见到褚陶以后,告诉平原内史陆机说:“
君兄弟龙跃云津,顾彦先凤鸣朝阳。
您兄弟两人像在天河上腾跃的飞龙,顾彦先像迎着朝阳鸣叫的凤凰。
谓东南之宝已尽,不意复见褚生。”
我以为东南的人才已经全在这里了,想不到又见到褚生。”
陆曰:“
陆机说:“
公未睹不鸣不跃者耳!”
这是因为您没有看见过不鸣不跃的人才罢了!”
有问秀才:“
有人问秀才蔡洪:“
吴旧姓何如?”
吴地的世家大族怎么样?”
答曰:“
洪回答说:“
吴府君圣王之老成,明时之俊乂。
吴府君是圣明君主的贤臣,太平盛世的杰出人才。
朱永长理物之至德,清选之高望。
朱永长是执政大臣里面德行最高尚的人,公开选拔的官员中最有声望的人。
严仲弼九皋之鸣鹤,空谷之白驹。
严仲粥像深泽中引颈长鸣的白鹤,像潜处空旷深邃山谷中的白驹。
顾彦先八音之琴瑟,五色之龙章。
顾彦先像乐器中的琴瑟。
张威伯岁寒之茂松,幽夜之逸光。
花纹中的龙纹张威伯是寒冬时茁壮的青松,黑夜里四射的光芒。
陆士衡士龙鸿鹄之裴回,悬鼓之待槌。
陆士衡士龙兄弟是在高空盘旋的天鹅,是有待敲击的大鼓。
凡此诸君:
所有这些名士:
以洪笔为鉏耒,以纸札为良田。
把大笔当农具,拿纸张当良田。
以玄默为稼穑,以义理为丰年。
把清静无为当劳动,把掌握义理当丰收。
以谈论为英华,以忠恕为珍宝。
把清谈当声誉,把忠恕当珍宝;
著文章为锦绣,蕴五经为缯帛。
把著述文章当做刺绣,把精通五经当做储藏丝绸;
坐谦虚为席荐,张义让为帷幕。
把坚持谦虚当做坐草席,把发扬道义礼让当做张挂帷幕;
行仁义为室宇,修道德为广宅。”
把推行仁义当做修造房屋,把加强道德修养当做构筑大厦。”
人问王夷甫:“
有人问王夷甫:“
山巨源义理何如?
山巨源谈义理谈得怎么样?
是谁辈?”
是和谁相当的?”
王曰:“
王夷甫说:“
此人初不肯以谈自居,然不读老庄,时闻其咏,往往与其旨合。”
这个人从来不肯以清谈家自居,可是,他虽然不读《老子)《庄子),常常听到他的谈论,倒是处处和老庄思想相合的。”
洛中雅雅有三嘏:
洛阳众多风雅人士中有三嘏:
刘粹字纯嘏,宏字终嘏,漠字冲嘏,是亲兄弟。
刘粹,字纯嘏,刘宏,字终嘏,刘漠,字冲嘏,三人是亲兄弟。
王安丰甥,并是王安丰女婿。
是安丰侯王戎的外甥,又都是王戎的女婿。
宏,真长祖也。
刘宏就是刘真长的祖父。
洛中铮铮冯惠卿,名荪,是播子。
洛阳声名显赫的人士中有冯惠卿,名荪,是冯播的儿子。
荪与邢乔俱司徒李胤外孙,及胤子顺并知名。
冯苏和邢乔都是司徒李胤的外孙,两人和李胤的儿子李顺都很有名。
时称:“
当时的人称赞说:“
冯才清,李才明,纯粹邢。”
冯氏才学清纯,李氏才识明达,纯正完美的是邢氏。”
卫伯玉为尚书令,见乐广与中朝名士谈议,奇之曰:“
卫伯玉任尚书令时,看见乐广和西晋的名士清谈,认为他不寻常,说道:“
自昔诸人没已来,常恐微言将绝。
自从当年那些名士逝世到现在,常常怕清谈快要绝迹。
今乃复闻斯言于君矣!”
今天竟然从您这里听到这种清谈了!”
命子弟造之曰:“
便叫自己的子侄去拜访乐广,对子侄说:“
此人,人之水镜也,见之若披云雾睹青天。”
这个人,是人们的镜子,观到他,就像拨开云雾看见青天一样。”
王太尉曰:“
太尉王衍说:“
见裴令公精明朗然,笼盖人上,非凡识也。
我认为裴令公精明开朗,超越众人之上,那不是一般见识的人呀。
若死而可作,当与之同归。”
如果人死了还能再活,我要和他为同一宗旨努力。”
或云王戎语。
有人说这是王戎说的话。
王夷甫自叹:“
王夷甫自己感叹说:“
我与乐令谈,未尝不觉我言为烦。”
我和乐令清谈时,未尝不感到我的话太过于烦琐。”
郭子玄有俊才,能言老庄。
郭子玄才智出众,很会谈论老庄思想。
庾敱尝称之,每曰:“
庾敳曾经称赞过他,常常说:“
郭子玄何必减庾子嵩!”
郭子玄为什么一定要在我庚子嵩之下!”
王平子目太尉:“
王平子评论太尉王衍说:“
阿兄形似道,而神锋太俊。”
哥哥外貌好像很正直,可是锋芒太露了。”
太尉答曰:“
王衍回答说:“
诚不如卿落落穆穆。”
确实比不上你那样豁达大度,仪表温和。”
太傅有三才:
太傅司马越府中有三个非常有才的人:
刘庆孙长才,潘阳仲大才,裴景声清才。
刘舆是长才,潘滔是大才,裴邈是清才。
林下诸贤,各有俊才子。
竹林下的这些贤人每个人的儿子也都有非常杰出的才华:
籍子浑,器量弘旷。
阮籍的儿子阮浑,为人大度豁达;
康子绍,清远雅正。
嵇康的儿子嵇绍,志向高远为人正直;
涛子简,疏通高素。
山涛的儿子山简,通情达理,高雅朴实;
咸子瞻,虚夷有远志。
阮咸的儿子阮瞻,谦虚平易近人而志存高远;
瞻弟孚,爽朗多所遗。
阮瞻的弟弟阮孚,直爽开朗,对于凡尘俗事早已超脱;
秀子纯悌,并令淑有清流。
向秀的儿子向纯向悌,都心地善良而有高洁的德行;
戎子万子,有大成之风,苗而不秀。
王戎的儿子王万子,很有成大事者的气度,可惜英年早逝;
唯伶子无闻。
只有刘伶的儿子默默无闻。
凡此诸子,唯瞻为冠,绍简亦见重当世。
总括这些人的儿子,只有阮瞻居首位,嵇绍山简也为当世人所钦佩。
庾子躬有废疾,甚知名。
庾子躬虽然有残疾,但是很有名望。
家在城西,号曰城西公府。
他住在城西,称人们称为城西公府。
王夷甫语乐令:“
王夷甫告诉尚书令乐广说:“
名士无多人,故当容平子知。”
人世间名士没有多少,所以应当等待王平子来识别。”
王太尉云:“
太尉王衍说:“
郭子玄语议如悬河写水,注而不竭。”
郭象的玄学谈论就好像是瀑布的水,滔滔不绝。”
司马太傅府多名士,一时俊异。
司马越的府里名士很多,都是当时非常优秀的人才。
庾文康云:“
庾亮说:“
见子嵩在其中,常自神王。”
我看到子嵩在这些人里面,就感到精神非常兴奋。”
太傅东海王镇许昌,以王安期为记室参军,雅相知重。
太傅东海王司马越镇守许昌的时候,任用王安期做记室参军,并且非常赏识看重他。
敕世子毗曰:“
东海王告诫自己的儿子司马毗说:“
夫学之所益者浅,体之所安者深。
学习书本的效益浅,体验生活所保留的感受深。
闲习礼度,不如式瞻仪形。
熟习礼制法度,就不如去好好观看礼节仪式;
讽味遗言,不如亲承音旨。
背诵并体味前人的遗训,就不如亲自接受贤人的教诲。
王参军人伦之表,汝其师之!”
王参军是人们的榜样,你要学习他。”
或曰:“
有人以为是这样说的:“
王赵邓三参军,人伦之表,汝其师之!”
王、赵邓三位参军是人们的榜样,你要学习他们。”
谓安期邓伯道赵穆也。
所说的三位参军指王安期邓伯道赵穆。
袁宏作名士传直云王参军。
袁宏写《名士传》的时候,只说到王参军。
或云赵家先犹有此本。
有人说赵穆家原先还有这个抄本。
庾太尉少为王眉子所知。
太尉瘦亮年轻时得到王眉子的赏识。
庾过江,叹王曰:“
后来庾亮避难过江,赞扬王眉子说:“
庇其宇下,使人忘寒暑。”
在他的房檐下得到庇护,使人忘了冷暖。”
谢幼舆曰:“
谢幼舆说:“
友人王眉子清通简畅,嵇延祖弘雅劭长,董仲道卓荦有致度。”
我的朋友王眉子清廉通达,简约舒畅,嵇延祖宽宏正直,德行高尚,董仲道见识卓越,很有风致气度。”
王公目太尉:“
王导评论太尉王衍:“
岩岩清峙,壁立千仞。”
陡峭地肃静地耸立在那里,像千丈石壁一样屹立着。”
庾太尉在洛下,问讯中郎。
太尉庾亮在洛阳的时候,有一次,去探望中郎庾敳。
中郎留之云:“
庾敳挽留他稍候一下,说:“
诸人当来。”
大家会来的。”
寻温元甫刘王乔裴叔则俱至,酬酢终日。
过了一会儿,温元甫刘王乔裴叔则都来了,大家清谈了一整天。
庾公犹忆刘裴之才俊,元甫之清中。
庾亮后来还能回忆起当时刘裴两人的才华,元甫的恬静平和情状。
蔡司徒在洛,见陆机兄弟住参佐廨中,三间瓦屋,士龙住东头,士衡住西头。
司徒蔡谟在洛阳的时候,看见陆机陆云兄弟住在僚属办公处里,有三间瓦屋,陆云住在东头,陆机住在西头。
士龙为人,文弱可爱。
陆云为人,文雅纤弱得可爱;
士衡长七尺余,声作钟声,言多慷慨。
陆机身高七尺多,声音像钟声般洪亮,说话大多慷慨激昂。
王长史是庾子躬外孙,丞相目子躬云:“
长史王檬是庾子躬的外孙,丞相王导评论厦子躬说:“
入理泓然,我已上人。”
深刻地领会了玄理,是在我以上的人。”
庾太尉目庾中郎:
太尉庚亮评论中郎庾敳说:“
家从谈谈之许。
家叔深受人们的称赞。”
庾公目中郎:“
庾亮评论中郎庾敳说:“
神气融散,差如得上。”
他精神安适疏散大致还能算出众。”
刘琨称祖车骑为朗诣,曰:“
刘琨称赞祖逖是开朗通达的人,说:“
少为王敦所叹。”
他年轻时受到王敦的赞赏。”
时人目庾中郎:“
当时人士评论中郎庾敳说:“
善于托大,长于自藏。”
善于托身高位,善于自我隐藏。”
王平子迈世有俊才,少所推服。
王平子有超世的卓越才华,很少有他椎重佩服的人。
每闻卫玠言,辄叹息绝倒。
但是每当听到卫玠谈论,总不免赞叹倾倒。
王大将军与元皇表云:“
大将军王敦呈送晋元帝的奏章说:“
舒风概简正,允作雅人,自多于邃。
王舒很有风采节操,简约刚直,确实称得上高雅的人,自然胜过王邃。
最是臣少所知拔。
他是臣少有的很赏识并扶植的人。
中间夷甫澄见语:
在这期间王衍王澄告诉我说:
‘卿知处明茂弘。
‘你了解处明和茂弘。
茂弘已有令名,真副卿清论;
茂弘已经有了美名,确实和你的高论相符;
处明亲疏无知之者,吾常以卿言为意,殊未有得,恐已悔之?
处明却是无论亲疏都没有人了解他,我常常把你的话放在心上,去了解处明,却毫无收获,恐怕你对自己说过的话已经感到后悔了吧!’
臣慨然曰:’
臣感慨他说:
‘君以此试,顷来始乃有称之者。
‘您按我说的试着再看看。’
言常人正自患知之使过,不知使负实。”’
近来方才有人赞扬处明,这说明一般人只是担心了解人过了头,而下担心对其实际才能了解不够。”
周侯于荆州败绩,还,未得用。
武城侯周颚在荆州大败后,回到京都,未能得到委任。
王丞相与人书曰:“
丞相王导给别人写信说:“
雅流弘器,何可得遗?”
周是高雅人士,有大才,怎么能把他抛弃呢!”
时人欲题目高坐而未能。
当时人士想给高坐和尚下个评语,还没有想出恰当的。
桓廷尉以问周侯,周侯曰:“
廷尉桓彝拿这事问武城侯周颚,周说:“
可谓卓朗。”
可以说是卓越开朗。”
桓公曰:“
桓温说:“
精神渊箸。”
精神深沉而明澈。”
王大将军称其儿云:“
大将军王敦称赞他的儿子说:“
其神候似欲可。”
看他的神态好像还可心。”
卞令目叔向:“
尚书令卞壼评论叔向说:“
朗朗如百间屋。”
气度宽阔,好像有上百个敞亮房间的大屋。”
王敦为大将军,镇豫章。
王敦任大将军时,镇守豫章。
卫玠避乱,从洛投敦,相见欣然,谈话弥日。
卫玠为了躲避战乱,从洛阳来到豫章投奔王敦,两人一见面都很高兴,成天清谈。
于时谢鲲为长史,敦谓鲲曰:“
当时谢鲲在王敦手下任长史,王敦对谢鲲说:“
不意永嘉之中,复闻正始之音。
想不到永嘉年间,又听到了正始年间那种清谈。
阿平若在,当复绝倒。”
如果阿平在这里,就会佩服得五体投地。”
王平子与人书,称其儿:“
王平子给友人写信,称赞自己的儿子说:“
风气日上,足散人怀。”
他的风采和气量一天比一天长进,足以让人心怀舒畅。”
胡毋彦国吐佳言如屑,后进领袖。
胡毋彦国谈吐中的优美言辞就像锯木时的木屑一样连绵不断,他是后辈的领袖。
王丞相云:“
丞相王导说:“
刁玄亮之察察,戴若思之岩岩,卞望之之峰距。”
像刁玄亮那样明察秋毫,戴若思那样威严,卞望之那样刚直不阿。”
大将军语右军:“
大将军王敦对右军将军王羲之说:“
汝是我佳子弟,当不减阮主簿。”
你是我家的优秀子弟,想必不会次于阮主簿。”
世目周侯:
世人评论武城侯周:“
嶷如断山。
像悬崖绝壁一样陡峭。”
王丞相招祖约夜语,至晓不眠。
丞相王导邀祖约晚上来清谈,谈到天亮也没有睡觉。
明旦有客,公头鬓未理,亦小倦。
第二天一早有客人来,王导出来见客时,还没有梳头,身体也有点困倦。
客曰:“
客人问道:“
公昨如是,似失眠。”
您昨天夜里好像失眠了。”
公曰:“
王导说:“
昨与士少语,遂使人忘疲。”
昨晚和士少清谈,就让人忘了疲劳。”
王大将军与丞相书,称杨朗曰:“
大将军王敦给丞相王导写信,称赞杨朗说:“
世彦识器理致,才隐明断,既为国器,且是杨侯淮之子。
世彦很有识见和气量,言谈深得事物之义理而有情趣,才学精微,论断高明,既是足以治国的人才,又是杨侯淮的儿子。
位望殊为陵迟,卿亦足与之处。”
可是地位和名望很是卑微,你也可以和他相处。”
何次道往丞相许,丞相以麈尾指坐呼何共坐曰:“
何次道到丞相王导那里去,王导拿拂尘指着座位招呼他同坐,说:“
来!
来!
来!
来!
此是君坐。”
这是您的座位。”
丞相治杨州廨舍,按行而言曰:“
丞相王导修建扬州的官署,他在视察修建情况时说:“
我正为次道治此尔!”
我只是替次道修建这个官署罢了!”
何少为王公所重,故屡发此叹。
何次道年轻时就受到王导的重视,所以王导屡次表示这样的赞叹。
王丞相拜司徒而叹曰:“
丞相王导受任为司徒时叹道:“
刘王乔若过江,我不独拜公。”
如果刘王乔能过江来,我不会一个人就任三公。”
王蓝田为人晚成,时人乃谓之痴。
蓝田侯王述为人处世,成就比较晚,当时人们竟认为他痴呆。
王丞相以其东海子,辟为掾。
丞相王导因为他是东海太守王承的儿子,就召他做属官。
常集聚,王公每发言,众人竞赞之。
有一次聚会,王导每次讲话,大家都争着赞美。
述于末坐曰:“
坐在未座的王述说:“
主非尧舜,何得事事皆是?”
主公不是尧舜,怎么能事事都对!”
丞相甚相叹赏。
王导非常赞赏他。
世目杨朗:“
世人评论杨朗:“
沉审经断。”
深沉慎重,顺理而决断。”
蔡司徒云:“
司徒蔡谟说:“
若使中朝不乱,杨氏作公方未已。”
如果西晋不乱,杨氏任三公的将会接连不断。”
谢公云:“
谢安说:“
朗是大才。”
杨朗是大才。”
刘万安即道真从子。
刘万安就是刘道真的侄儿。
庾公所谓“灼然玉举”。
是庾琮所说的操守鲜明坚定的人物。
又云:“
又说:“
千人亦见,百人亦见。”
他在千人中也能显露出来,在百人中也能显露出来。”
庾公为护军,属桓廷尉觅一佳吏,乃经年。
庾亮任护军将军的时候,托廷尉桓彝代找一个优秀的属官,过了一年竟然还没找到。
桓后遇见徐宁而知之,遂致于庾公曰:“
桓彝后来碰见徐宁,并且很赏识他,就把他推荐给庾亮,并介绍说:“
人所应有,其不必有;
人们应该有的,他不一定有;
人所应无,己不必无。
人们不应该有的,他不一定没有。
真海岱清士。”
他确实是海岱一带的清廉正直的人士。”
桓茂伦云:“
桓茂伦说:“
褚季野皮里阳秋。”
诸季野是皮里春秋。”
谓其裁中也。
这指的是他心中有裁决。
何次道尝送东人,瞻望见贾宁在后轮中,曰:“
何次道有一次送走从东来的客人,远远望去,看见贾宁在后面的车上,就说:“
此人不死,终为诸侯上客。”
这个人如果不死,终归要做王侯的尊贵宾客。”
杜弘治墓崩,哀容不称。
社弘治家祖坟塌了,他的悲伤表情和这件事不相称。
庾公顾谓诸客曰:“
庾亮环顾众宾客,对他们说:“
弘治至羸,不可以致哀。”
弘治身体极弱,不可以太伤心。”
又曰:“
又说:“
弘治哭不可哀。”
弘治不能哭得太伤心。”
世称“庾文康为丰年玉,稚恭为荒年谷”。
世人称颂庾亮像丰年的美玉,称颂庾稚恭像灾荒年头的粮食。
庾家论云是文康称“恭为荒年谷,庾长仁为丰年玉。”
庾家内部评论则说,“是庾亮称赞稚恭像灾荒年头的粮食,庾长仁像丰年的美玉。”
世目“杜弘治标鲜,季野穆少”。
世人评论杜弘治风采俊秀照人,褚季野温和淡泊。
有人目杜弘治:“
有人评论杜弘治:“
标鲜清令,盛德之风,可乐咏也。”
风采俊秀照人,本性清高纯美,表现出大德的风范,是值得歌颂的。”
庾公云:“
庾亮说:“
逸少国举。”
逸少是全国所推崇的人。”
故庾倪为碑文云:“
所以庾倪给他写碑文时就写上:“
拔萃国举。”
拔萃国举”。
庾稚恭与桓温书,称“刘道生日夕在事,大小殊快。
庾稚恭写信给桓温,称赞说,“刘道生白天晚上都在处理政事,大小事情都处理得非常称心如意。
义怀通乐,既佳,且足作友,正实良器,推此与君,同济艰不者也。”
这个人胸怀仁义,豁达和乐,不但这方面很好,而且很值得结为良友,确实是优秀人才,现在把他推荐给您,和您一起度过艰难困苦的时日吧。”
王蓝田拜扬州,主簿请讳,教云:“
蓝田侯王述就任扬州刺史时,州府主簿向他请示要避忌的名讳,王述批示说:“
亡祖先君,名播海内,远近所知。
先祖先父,名声远播全国,是远远近近都知道的。
内讳不出于外,余无所讳。”
妇女的名字不能向外人说出,此外没有要避忌的了。”
萧中郎,孙丞公妇父。
中郎萧祖周是孙丞公的岳父。
刘尹在抚军坐,时拟为太常,刘尹云:“
丹阳尹刘真长在抚军大将军那里做客时,商议提升萧祖周任太常,刘真长说:“
萧祖周不知便可作三公不?
萧祖周不知可以不可以就提为三公?
自此以还,无所不堪。”
从三公以下,他没有不能胜任的。”
谢太傅未冠,始出西,诣王长史,清言良久。
太傅谢安还没有成年时,初到京都,到长史王濛家去拜访,清谈了很久。
去后,苟子问曰:“
走了以后,王苟子问他父亲:“
向客何如尊?”
刚才那位客人和父亲相比怎么样?”
长史曰:“
王濛说:“
向客亹亹,为来逼人。”
刚才那位客人娓娓不倦,谈起来咄咄逼人。”
王右军语刘尹:“
右军将军王羲之对丹阳尹刘惔说:“
故当共推安石。”
我们当然要一起推荐安石。”
刘尹曰:“
刘惔说:“
若安石东山志立,当与天下共推之。”
如果安石志在隐居,我们应该和天下人一起推荐他。”
谢公称蓝田:“
谢安称赞蓝田侯王述说:“
掇皮皆真。”
剥去皮都是真率的。”
桓温行经王敦墓边过,望之云:“
桓温出行,经过王敦墓边,望着王敦的坟墓说:“
可儿!
可意人儿!
可儿!”
可意人儿!”
殷中军道王右军云:“
中军将军殷浩评论右军将军王羲之说:“
逸少清贵人。
逸少是个清高尊贵的人。
吾于之甚至,一时无所后。”
我对他喜欢到极点,一时没有人能比得上他的。”
王仲祖称殷渊源:“
王仲祖称赞殷渊源说:“
非以长胜人,处长亦胜人。”
他不但凭自己的长处胜过别人,而且在对待长处上也胜过别人。”
王司州与殷中军语,叹云:“
司州刺史王胡之和中军将军殷浩清谈,王胡之后来赞叹说:“
己之府奥,蚤已倾写而见,殷陈势浩汗,众源未可得测。”
我自己的见解,早已倾吐净尽,殷浩摆开清谈的阵势浩浩荡荡,各个源头还没法估量。”
王长史谓林公:“
长史王濛对支道林说:“
真长可谓金玉满堂。”
真长的言谈可以说是金玉满堂。”
林公曰:“
支道林说:“
金玉满堂,复何为简选?”
既然是金玉满堂,为什么又要挑选言辞?”
王曰:“
王濛说:“
非为简选,直致言处自寡耳。”
不是经过挑选,只是他应用言辞的地方本来就不多呀。”
王长史道江道群:“
王濛评论江道群说:“
人可应有,乃不必有;
人们应该有的,他却不一定有;
人可应无,己必无。”
人们应该没有的,他自己一走没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