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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世说新语·方正第五》的原文打印版、对照翻译(刘义庆)-k8凯发天生赢家

《世说新语·方正第五》由刘义庆创作

原文:

世说新语·方正第五

南北朝-刘义庆

  陈太丘与友期行,期日中。过中不至,太丘舍去,去后乃至。元方时年七岁,门外戏。客问元方:“尊君在不?”答曰:“待君久不至,已去。”友人便怒曰:“非人哉!与人期行,相委而去。”元方曰:“君与家君期日中。日中不至,则是无信;对子骂父,则是无礼。”友人惭,下车引之。元方入门不顾。
  南阳宗世林,魏武同时,而甚薄其为人,不与之交。及魏武作司空,总朝政,从容问宗曰:“可以交未?”答曰:“松柏之志犹存。”世林既以忤旨见疏,位不配德。文帝兄弟每造其门,皆独拜床下,其见礼如此。
  魏文帝受禅,陈群有戚容。帝问曰:“朕应天受命,卿何以不乐?”群曰:“臣与华歆,服膺先朝,今虽欣圣化,犹义形于色。”
  郭淮作关中都督,甚得民情,亦屡有战庸。淮妻,太尉王凌之妹,坐凌事当并诛。使者徵摄甚急,淮使戒装,克日当发。州府文武及百姓劝淮举兵,淮不许。至期,遣妻,百姓号泣追呼者数万人。行数十里,淮乃命左右追夫人还,于是文武奔驰,如徇身首之急。既至,淮与宣帝书曰:“五子哀恋,思念其母,其母既亡,则无五子。五子若殒,亦复无淮。”宣帝乃表,特原淮妻。
  诸葛亮之次渭滨,关中震动。魏明帝深惧晋宣王战,乃遣辛毗为军司马。宣王既与亮对渭而陈,亮设诱谲万方。宣王果大忿,将欲应之以重兵。亮遣间谍觇之,还曰:“有一老夫,毅然仗黄钺,当军门立,军不得出。”亮曰:“此必辛佐治也。”
  夏侯玄既被桎梏,时钟毓为廷尉,钟会先不与玄相知,因便狎之。玄曰:“虽复刑余之人,未敢闻命!”考掠初无一言,临刑东市,颜色不异。
  夏侯泰初与广陵陈本善。本与玄在本母前宴饮,本弟骞行还,径入,至堂户。泰初因起曰:“可得同,不可得而杂。”
  高贵乡公薨,内外諠哗。司马文王问侍中陈泰曰:“何以静之?”泰云:“唯杀贾充,以谢天下。”文王曰:“可复下此不?”对曰:“但见其上,未见其下。”
  和峤为武帝所亲重,语峤曰:“东宫顷似更成进,卿试往看。”还问“何如?”答云:“皇太子圣质如初。”
  诸葛靓后入晋,除大司马,召不起。以与晋室有讎,常背洛水而坐。与武帝有旧,帝欲见之而无由,乃请诸葛妃呼靓。既来,帝就太妃间相见。礼毕,酒酣,帝曰:“卿故复忆竹马之好不?”靓曰:“臣不能吞炭漆身,今日复睹圣颜。”因涕泗百行。帝于是惭悔而出。
  武帝语和峤曰:“我欲先痛骂王武子,然后爵之。”峤曰:“武子俊爽,恐不可屈。”帝遂召武子,苦责之,因曰:“知愧不?”武子曰:“‘尺布斗粟’之谣,常为陛下耻之!它人能令疏亲,臣不能使亲疏,以此愧陛下。”
  杜预之荆州,顿七里桥,朝士悉祖。预少贱,好豪侠,不为物所许。杨济既名氏,雄俊不堪,不坐而去。须臾,和长舆来,问:“杨右卫何在?”客曰:“向来,不坐而去。”长舆曰:“必大夏门下盘马。”往大夏门,果大阅骑。长舆抱内车,共载归,坐如初。
  杜预拜镇南将军,朝士悉至,皆在连榻坐。时亦有裴叔则。羊稚舒后至,曰:“杜元凯乃复连榻坐客!”不坐便去。杜请裴追之,羊去数里住马,既而俱还杜许。
  晋武帝时,荀勖为中书监,和峤为令。故事,监令由来共车。峤性雅正,常疾勖谄谀。后公车来,峤便登,正向前坐,不复容勖。勖方更觅车,然后得去。监令各给车自此始。
  山公大儿著短帢,车中倚。武帝欲见之,山公不敢辞,问儿,儿不肯行。时论乃云胜山公。
  向雄为河内主簿,有公事不及雄,而太守刘淮横怒,遂与杖遣之。雄后为黄门郎,刘为侍中,初不交言。武帝闻之,敕雄复君臣之好,雄不得已,诣刘,再拜曰:“向受诏而来,而君臣之义绝,何如?”于是即去。武帝闻尚不和,乃怒问雄曰:“我令卿复君臣之好,何以犹绝?”雄曰:“古之君子,进人以礼,退人以礼;今之君子,进人若将加诸膝,退人若将坠诸渊。臣于刘河内,不为戎首,亦已幸甚,安复为君臣之好?”武帝从之。
  齐王冏为大司马辅政,嵇绍为侍中,诣冏咨事。冏设宰会,召葛旟董艾等共论时宜。旟等白冏:“嵇侍中善于丝竹,公可令操之。”遂送乐器。绍推却不受。冏曰:“今日共为欢,卿何却邪?”绍曰:“公协辅皇室,令作事可法。绍虽官卑,职备常伯。操丝比竹,盖乐官之事,不可以先王法服,为吴人之业。今逼高命,不敢苟辞,当释冠冕,袭私服,此绍之心也。”旟等不自得而退。
  卢志于众坐问陆士衡:“陆逊陆抗,是君何物?”答曰:“如卿于卢毓卢珽。”士龙失色。既出户,谓兄曰:“何至如此,彼容不相知也?”士衡正色曰:“我祖名播海内,甯有不知?鬼子敢尔!”议者疑二陆优劣,谢公以此定之。
  羊忱性甚贞烈。赵王伦为相国,忱为太傅长史,乃版以参相国军事。使者卒至,忱深惧豫祸,不暇被马,于是帖骑而避。使者追之,忱善射,矢左右发,使者不敢进,遂得免。
  王太尉不与庾子嵩交,庾卿之不置。王曰:“君不得为尔。”庾曰:“卿自君我,我自卿卿。我自用我法,卿自用卿法。”
  阮宣子伐社树,有人止之。宣子曰:“社而为树,伐树则社亡;树而为社,伐树则社移矣。”
  阮宣子论鬼神有无者,或以人死有鬼,宣子独以为无,曰:“今见鬼者,云箸生时衣服,若人死有鬼,衣服复有鬼邪?”
  元皇帝既登阼,以郑后之宠,欲舍明帝而立简文。时议者咸谓:“舍长立少,既于理非伦,且明帝以聪亮英断,益宜为储副。”周王诸公,并苦争恳切。唯刁玄亮独欲奉少主,以阿帝旨。元帝便欲施行,虑诸公不奉诏。于是先唤周侯丞相入,然后欲出诏付刁。周王既入,始至阶头,帝逆遣传诏,遏使就东厢。周侯未悟,即却略下阶。丞相披拨传诏,迳至御床前曰:“不审陛下何以见臣。”帝默然无言,乃探怀中黄纸诏裂掷之。由此皇储始定。周侯方慨然愧叹曰:“我常自言胜茂弘,今始知不如也!”
  王丞相初在江左,欲结援吴人,请婚陆太尉。对曰:“培塿无松柏,薰莸不同器。玩虽不才,义不为乱伦之始。”
  诸葛恢大女适太尉庾亮儿,次女适徐州刺史羊忱儿。亮子被苏峻害,改适江虨。恢儿娶邓攸女。于时谢尚书求其小女婚。恢乃云:“羊邓是世婚,江家我顾伊,庾家伊顾我,不能复与谢裒儿婚。”及恢亡,遂婚。于是王右军往谢家看新妇,犹有恢之遗法,威仪端详,容服光整。王叹曰:“我在遣女裁得尔耳!”
  周叔治作晋陵太守,周侯仲智往别。叔治以将别,涕泗不止。仲智恚之曰:“斯人乃妇女,与人别唯啼泣!”便舍去。周侯独留,与饮酒言话,临别流涕,抚其背曰:“奴好自爱。”
  周伯仁为吏部尚书,在省内夜疾危急。时刁玄亮为尚书令,营救备亲好之至。良久小损。明旦,报仲智,仲智狼狈来。始入户,刁下床对之大泣,说伯仁昨危急之状。仲智手批之,刁为辟易于户侧。既前,都不问病,直云:“君在中朝,与和长舆齐名,那与佞人刁协有情?”迳便出。
  王含作庐江郡,贪浊狼籍。王敦护其兄,故于众坐称:“家兄在郡定佳,庐江人士咸称之!”时何充为敦主簿,在坐,正色曰:“充即庐江人,所闻异于此!”敦默然。旁人为之反侧,充晏然,神意自若。
  顾孟著尝以酒劝周伯仁,伯仁不受。顾因移劝柱,而语柱曰:“讵可便作栋梁自遇。”周得之欣然,遂为衿契。
  明帝在西堂,会诸公饮酒,未大醉,帝问:“今名臣共集,何如尧舜?”时周伯仁为仆射,因厉声曰:“今虽同人主,复那得等于圣治!”帝大怒,还内,作手诏满一黄纸,遂付廷尉令收,因欲杀之。后数日,诏出周,群臣往省之。周曰:“近知当不死,罪不足至此。”
  王大将军当下,时咸谓无缘尔。伯仁曰:“今主非尧舜,何能无过?且人臣安得称兵以向朝廷?处仲狼抗刚愎,王平子何在?”
  王敦既下,住船石头,欲有废明帝意。宾客盈坐,敦知帝聪明,欲以不孝废之。每言帝不孝之状,而皆云温太真所说。温尝为东宫率,后为吾司马,甚悉之。须臾,温来,敦便奋其威容,问温曰:“皇太子作人何似?”温曰:“小人无以测君子。”敦声色并厉,欲以威力使从己,乃重问温:“太子何以称佳?”温曰:“钩深致远,盖非浅识所测。然以礼侍亲,可称为孝。”
  王大将军既反,至石头,周伯仁往见之。谓周曰:“卿何以相负?”对曰:“公戎车犯正,下官忝率六军,而王师不振,以此负公。”
  苏峻既至石头,百僚奔散,唯侍中钟雅独在帝侧。或谓钟曰:“见可而进,知难而退,古之道也。君性亮直,必不容于寇讎,何不用随时之宜而坐待其弊邪?”钟曰:“国乱不能匡,君危不能济,而各逊遁以求免,吾惧董狐将执简而进矣!”
  庾公临去,顾语钟后事,深以相委。钟曰:“栋折榱崩,谁之责邪?”庾曰:“今日之事,不容复言,卿当期克复之效耳!”钟曰:“想足下不愧荀林父耳。”
  苏峻时,孔群在横塘为匡术所逼。王丞相保存术,因众坐戏语,令术劝酒,以释横塘之憾。群答曰:“德非孔子,厄同匡人。虽阳和布气,鹰化为鸠,至于识者,犹憎其眼。”
  苏子高事平,王庾诸公欲用孔廷尉为丹阳。乱离之后,百姓雕弊,孔慨然曰:“昔肃祖临崩,诸君亲升御床,并蒙眷识,共奉遗诏。孔坦疏贱,不在顾命之列。既有艰难,则以微臣为先,今犹俎上腐肉,任人脍截耳!”于是拂衣而去,诸公亦止。
  孔车骑与中丞共行,在御道逢匡术,宾从甚盛,因往与车骑共语。中丞初不视,直云:“鹰化为鸠,众鸟犹恶其眼。”术大怒,便欲刃之。车骑下车,抱术曰:“族弟发狂,卿为我宥之!”始得全首领。
  梅颐尝有惠于陶公。后为豫章太守,有事,王丞相遣收之。侃曰:“天子富于春秋,万机自诸侯出,王公既得录,陶公何为不可放?”乃遣人于江口夺之。颐见陶公,拜,陶公止之。颐曰:“梅仲真膝,明日岂可复屈邪?”
  王丞相作女伎,施设床席。蔡公先在坐,不说而去,王亦不留。
  何次道庾季坚二人并为元辅。成帝初崩,于时嗣君未定,何欲立嗣子,庾及朝议以外寇方强,嗣子冲幼,乃立康帝。康帝登阼,会群臣,谓何曰:“朕今所以承大业,为谁之议?”何答曰:“陛下龙飞,此是庾冰之功,非臣之力。于时用微臣之议,今不睹盛明之世。”帝有惭色。
  江仆射年少,王丞相呼与共棋。王手尝不如两道许,而欲敌道戏,试以观之。江不即下。王曰:“君何以不行?”江曰:“恐不得尔。”傍有客曰:“此年少戏迺不恶。”王徐举首曰:“此年少非唯围棋见胜。”
  孔君平疾笃,庾司空为会稽,省之,相问讯甚至,为之流涕。庾既下床,孔慨然曰:“大丈夫将终,不问安国甯家之术,迺作儿女子相问!”庾闻,回谢之,请其话言。
  桓大司马诣刘尹,卧不起。桓弯弹弹刘枕,丸迸碎床褥间。刘作色而起曰:“使君如馨地,甯可斗战求胜?”桓甚有恨容。
  后来年少,多有道深公者。深公谓曰:“黄吻年少,勿为评论宿士。昔尝与元明二帝王庾二公周旋。”
  王中郎年少时,江虨为仆射领选,欲拟之为尚书郎。有语王者。王曰:“自过江来,尚书郎正用第二人,何得拟我?”江闻而止。
  王述转尚书令,事行便拜。文度曰:“故应让杜许。”蓝田云:“汝谓我堪此不?”文度曰:“何为不堪!但克让自是美事,恐不可阙。”蓝田慨然曰:“既云堪,何为复让?人言汝胜我,定不如我。”
  孙兴公作庾公诔,文多托寄之辞。既成,示庾道恩。庾见,慨然送还之,曰:“先君与君,自不至于此。”
  王长史求东阳,抚军不用。后疾笃,临终,抚军哀叹曰:“吾将负仲祖于此,命用之。”长史曰:“人言会稽王痴,真痴。”
  刘简作桓宣武别驾,后为东曹参军,颇以刚直见疏。尝听记,简都无言。宣武问:“刘东曹何以不下意?”答曰:“会不能用。”宣武亦无怪色。
  刘真长王仲祖共行,日旰未食。有相识小人贻其餐,肴案甚盛,真长辞焉。仲祖曰:“聊以充虚,何苦辞?”真长曰:“小人都不可与作缘。”
  王脩龄尝在东山甚贫乏。陶胡奴为乌程令,送一船米遗之,却不肯取。直答语“王脩龄若饥,自当就谢仁祖索食,不须陶胡奴米。”
  阮光禄赴山陵,至都,不往殷刘许,过事便还。诸人相与追之,阮亦知时流必当逐己,乃遄疾而去,至方山不相及。刘尹时为会稽,乃叹曰:“我入当泊安石渚下耳。不敢复近思旷傍,伊便能捉杖打人,不易。”
  王刘与桓公共至覆舟山看。酒酣后,刘牵脚加桓公颈。桓公甚不堪,举手拨去。既还,王长史语刘曰:“伊讵可以形色加人不?”
  桓公问桓子野:“谢安石料万石必败,何以不谏?”子野答曰:“故当出于难犯耳!”桓作色曰:“万石挠弱凡才,有何严颜难犯?”
  罗君章曾在人家,主人令与坐上客共语。答曰:“相识已多,不烦复尔。”
  韩康伯病,拄杖前庭消摇。见诸谢皆富贵,轰隐交路,叹曰:“此复何异王莽时?”
  王文度为桓公长史时,桓为儿求王女,王许咨蓝田。既还,蓝田爱念文度,虽长大犹抱著膝上。文度因言桓求己女膝。蓝田大怒,排文度下膝曰:“恶见,文度已复痴,畏桓温面?兵,那可嫁女与之!”文度还报云:“下官家中先得婚处。”桓公曰:“吾知矣,此尊府君不肯耳。”后桓女遂嫁文度儿。
  王子敬数岁时,尝看诸门生樗蒲。见有胜负,因曰:“南风不竞。”门生辈轻其小儿,迺曰:“此郎亦管中窥豹,时见一斑。”子敬瞋目曰:“远惭荀奉倩,近愧刘真长!”遂拂衣而去。
  谢公闻羊绥佳,致意令来,终不肯诣。后绥为太学博士,因事见谢公,公即取以为主簿。
  王右军与谢公诣阮公,至门语谢:“故当共推主人。”谢曰:“推人正自难。”
  太极殿始成,王子敬时为谢公长史,谢送版,使王题之。王有不平色,语信云:“可掷箸门外。”谢后见王曰:“题之上殿何若?昔魏朝韦诞诸人,亦自为也。”王曰:“魏阼所以不长。”谢以为名言。
  王恭欲请江卢奴为长史,晨往诣江,江犹在帐中。王坐,不敢即言。良久乃得及,江不应。直唤人取酒,自饮一碗,又不与王。王且笑且言:“那得独饮?”江云:“卿亦复须邪?”更使酌与王,王饮酒毕,因得自解去。未出户,江叹曰:“人自量,固为难。”
  孝武问王爽:“卿何如卿兄。”王答曰:“风流秀出,臣不如恭,忠孝亦何可以假人!”
  王爽与司马太傅饮酒。太傅醉,呼王为“小子。”王曰:“亡祖长史,与简文皇帝为布衣之交。亡姑亡姊,伉俪二宫。何小子之有?”
  张玄与王建武先不相识,后遇于范豫章许,范令二人共语。张因正坐敛衽,王孰视良久,不对。张大失望,便去。范苦譬留之,遂不肯住。范是王之舅,乃让王曰:“张玄,吴士之秀,亦见遇于时,而使至于此,深不可解。”王笑曰:“张祖希若欲相识,自应见诣。”范驰报张,张便束带造之。遂举觞对语,宾主无愧色。

    对照翻译:

      陈太丘与友期行,期日中。
      太丘长陈寔和朋友约好一同外出,约定好中午出发。
    过中不至,太丘舍去,去后乃至。
    过了中午,朋友还没有来,陈寔就自己走了,走了以后,他的那位朋友才到。
    元方时年七岁,门外戏。
    当时陈寔儿子元方才七岁,正在门外玩耍。
    客问元方:“
    来客问元方:“
    尊君在不?”
    令尊在家吗?”
    答曰:“
    元方回答说:“
    待君久不至,已去。”
    家父等了您很久,见您不来,已经走了。”
    友人便怒曰:“
    那位朋友便生起气来,说道:“
    非人哉!
    真不是人呀!
    与人期行,相委而去。”
    和别人约好一起走,却扔下别人不管,自己走了!”
    元方曰:“
    元方说:“
    君与家君期日中。
    您是跟家父约定中午走的。
    日中不至,则是无信;
    到了中午您还不来,这就是不守信用;
    对子骂父,则是无礼。”
    对着人家的儿子骂人家的父亲,这是不讲礼貌。”
    友人惭,下车引之。
    那位朋友听了很惭愧,就下车来招呼他。
    元方入门不顾。
    元方掉头回家去,再也不回看一眼。
      南阳宗世林,魏武同时,而甚薄其为人,不与之交。
      南阳郡人宗世林,是和魏武帝曹操同时代的入,他很瞧不起曹操的为人,不肯和曹操结交。
    及魏武作司空,总朝政,从容问宗曰:“
    曹操到做了司空,总揽朝廷大权的时候,曾经安闲地问宗世林:“
    可以交未?”
    现在可不可以结交呢?”
    答曰:“
    宗世林回答说:“
    松柏之志犹存。”
    我的松柏一样的意志还没有变。”
    世林既以忤旨见疏,位不配德。
    宗世林因为不合曹操心意被疏远以后,”官职很低,和他的德行不相配。
    文帝兄弟每造其门,皆独拜床下,其见礼如此。
    但是曹丕兄弟每次登门拜访,都是以晚辈的身分,特别在他的坐床前行拜见礼,他就是这样地受到尊敬。
      魏文帝受禅,陈群有戚容。
      魏文帝称帝,陈群面带愁容。
    帝问曰:“
    文帝问他:“
    朕应天受命,卿何以不乐?”
    朕顺应天命即帝位,你为什么不高兴?”
    群曰:“
    陈群回答说:“
    臣与华歆,服膺先朝,今虽欣圣化,犹义形于色。”
    臣和华歆铭记先朝,现在虽然欣逢盛世,但是怀念故主恩义的心情,还是不免要流露出来。”
      郭淮作关中都督,甚得民情,亦屡有战庸。
      郭淮出任关中都督的时候,很得民心,也多次建立过战功。
    淮妻,太尉王凌之妹,坐凌事当并诛。
    郭淮的妻子,是太尉王凌的妹妹,因为王凌犯罪事受株连,按律法应当一起处死。
    使者徵摄甚急,淮使戒装,克日当发。
    派来逮捕她的官吏要人要得很急,郭淮让妻子准备好行装,限定日子就要上路。
    州府文武及百姓劝淮举兵,淮不许。
    州和都督府的文武官员和百姓都劝说郭淮起兵反抗,郭淮不同意。
    至期,遣妻,百姓号泣追呼者数万人。
    到期打发妻子上路,百姓们号陶痛哭一路跟着呼唤不舍的有几万人。
    行数十里,淮乃命左右追夫人还,于是文武奔驰,如徇身首之急。
    走了几十里路后,郭淮到底还是叫手下的人去把夫人追回来,于是文武官员飞跑传命,好像救自家性命那么着急。
    既至,淮与宣帝书曰:“
    夫人追回来以后,郭淮写了封信给宣帝司马懿说:“
    五子哀恋,思念其母,其母既亡,则无五子。
    五个孩子哀痛欲绝,恋恋不舍,思念他们的母亲,如果他们的母亲死了,我就会失去五个孩子。
    五子若殒,亦复无淮。”
    五个孩子如果死了,也就不再有我郭淮了。”
    宣帝乃表,特原淮妻。
    司马懿于是上表魏帝,特准赦免了郭淮的妻子。
      诸葛亮之次渭滨,关中震动。
      诸葛亮屯兵在渭水南岸的时候,关中地区人心震动。
    魏明帝深惧晋宣王战,乃遣辛毗为军司马。
    魏明帝非常害怕晋宣王司马懿出战,便派辛毗去担任军司马。
    宣王既与亮对渭而陈,亮设诱谲万方。
    司马懿和诸葛亮隔着渭水列成阵势以后,诸葛亮千方百计地设法诱骗他出战。
    宣王果大忿,将欲应之以重兵。
    他果然非常愤怒,就打算用重兵来对付诸葛亮。
    亮遣间谍觇之,还曰:“
    诸葛亮派间谍去侦察他的行动,回报说:“
    有一老夫,毅然仗黄钺,当军门立,军不得出。”
    有一个老人拿着金斧,坚定地面对军营门口站着,军队都出不来。”
    亮曰:“
    诸葛亮说:“
    此必辛佐治也。”
    这一定是辛佐治呀。”
      夏侯玄既被桎梏,时钟毓为廷尉,钟会先不与玄相知,因便狎之。
      夏侯玄被逮捕了,当时钟毓任廷尉,他弟弟钟会先前和夏侯玄没有交情,这时趁机亲近夏侯玄。
    玄曰:“
    夏侯玄说:“
    虽复刑余之人,未敢闻命!”
    我虽然是罪人,也不敢遵从命令。”
    考掠初无一言,临刑东市,颜色不异。
    经受刑讯拷打,始终不出一声,临到解赴法场行刑,神情也和平时没有两样。
      夏侯泰初与广陵陈本善。
      夏侯泰初和广陵郡人陈本是好朋友。
    本与玄在本母前宴饮,本弟骞行还,径入,至堂户。
    当陈本和夏侯玄在陈本母亲面前宴饮时,陈本的弟弟陈骞从外面回来,一直进入堂屋门口。
    泰初因起曰:“
    于是泰初站起来说:“
    可得同,不可得而杂。”
    相同的事可以一齐办,不同的事不能混杂在一起办。”
      高贵乡公薨,内外諠哗。
      高贵乡公被杀,朝廷内外群情激愤,议论纷纷。
    司马文王问侍中陈泰曰:“
    文王司马昭问侍中陈泰:“
    何以静之?”
    怎样才能让舆论平静下来呢?”
    泰云:“
    陈泰说:“
    唯杀贾充,以谢天下。”
    只有杀掉贾充来向天下人谢罪。”
    文王曰:“
    司马昭说:“
    可复下此不?”
    可以不可以再考虑一个比这轻一些的处理办法呢?”
    对曰:“
    陈泰回答说:“
    但见其上,未见其下。”
    我只知道比这更重的,不知比这更轻的方法了。”
      和峤为武帝所亲重,语峤曰:“
      和峤是晋武帝所亲近器重的人,有一次武帝对和峤说:“
    东宫顷似更成进,卿试往看。”
    太子近来似乎更加成熟长进了,你试着去帮我看看。”
    还问“何如?”
    和峤去了回来,武帝问他怎么样。
    答云:“
    和峤回答说:“
    皇太子圣质如初。”
    皇太子没有长进,资质同以前一样。”
      诸葛靓后入晋,除大司马,召不起。
      诸葛靓后来才到晋朝首都洛阳,被任命为大司马,他不肯应召赴任。
    以与晋室有讎,常背洛水而坐。
    因为和晋室有仇,他常常背对洛河的方向坐着。
    与武帝有旧,帝欲见之而无由,乃请诸葛妃呼靓。
    他和晋武帝有旧交情,武帝很想见他却找不到理由,就请婶母诸葛太妃招呼诸葛靓来。
    既来,帝就太妃间相见。
    来后,武帝到太妃那里和他见面。
    礼毕,酒酣,帝曰:“
    行礼后,喝到痛快的时候,武帝问:“
    卿故复忆竹马之好不?”
    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交情吗?”
    靓曰:“
    诸葛靓说:“
    臣不能吞炭漆身,今日复睹圣颜。”
    臣不能像豫让那样吞炭漆身为父报仇,今天又看到了圣上。”
    因涕泗百行。
    说完便涕泪交流。
    帝于是惭悔而出。
    武帝于是既惭愧地走了出去。
      武帝语和峤曰:“
      晋武帝告诉和峤说:“
    我欲先痛骂王武子,然后爵之。”
    我想先痛骂王济,然后才封给他爵位。”
    峤曰:“
    和峤说:“
    武子俊爽,恐不可屈。”
    武子才智出众,性情直爽,恐怕不能使他屈服。”
    帝遂召武子,苦责之,因曰:“
    武帝于是召见武子,狠狠地责骂了他,然后问道:“
    知愧不?”
    你知道羞愧了吗?”
    武子曰:“
    王武子说:“
    ‘尺布斗粟’之谣,常为陛下耻之!
    想起尺布斗粟的民谣,经常替陛下感到羞愧。
    它人能令疏亲,臣不能使亲疏,以此愧陛下。”
    别人能让关系疏远的人亲近起来,臣却不能使亲近的变得疏远,”就因为这一点对陛下有愧。”
      杜预之荆州,顿七里桥,朝士悉祖。
      杜预到荆州去任职,出到七里桥,朝廷的官员全都来到这里给他饯行。
    预少贱,好豪侠,不为物所许。
    社预年轻时家境贫贱,却喜欢当豪侠之士,得不到大家的赞许。
    杨济既名氏,雄俊不堪,不坐而去。
    杨济既是名门中的杰出人物,忍受不了这种场面,不落座就走了。
    须臾,和长舆来,问:“
    一会儿,和长舆来了,问:
    杨右卫何在?””
    杨右卫在哪里?”
    客曰:“
    有位客人说:“
    向来,不坐而去。”
    刚才来了,没坐一坐就走了。”
    长舆曰:“
    和长舆说:“
    必大夏门下盘马。”
    一定是到大夏门下骑马游乐去了。”
    往大夏门,果大阅骑。
    便到大夏门去,果然是在那里观看大规模的兵马操练。
    长舆抱内车,共载归,坐如初。
    长舆便搂住他拉到车上,一起坐车回到七里桥,好像刚来那样入座。
      杜预拜镇南将军,朝士悉至,皆在连榻坐。
      杜预任命力镇南将军,朝廷的官员都来庆贺,大家都坐在连榻上。
    时亦有裴叔则。
    当时在座的也有裴叔则。
    羊稚舒后至,曰:“
    羊稚舒后来才到,说:“
    杜元凯乃复连榻坐客!”
    杜元凯竟然用连榻待客!”
    不坐便去。
    不落座就走了。
    杜请裴追之,羊去数里住马,既而俱还杜许。
    杜预请裴叔则去追他回来,羊稚舒骑马走了几里地就停下了,接着就和裴叔则一起回到杜顶家。
      晋武帝时,荀勖为中书监,和峤为令。
      晋武帝时,荀勖任中书监,和峤任中书令。
    故事,监令由来共车。
    按照旧例,监和令向来同坐一辆车上朝。
    峤性雅正,常疾勖谄谀。
    和峤本性正直,一向憎恶荀勖那种阿谀逢迎的作风。
    后公车来,峤便登,正向前坐,不复容勖。
    后来每逢官车来接他们上朝,和峤便上车,只往前坐,不再给荀勖留出位子。
    勖方更觅车,然后得去。
    荀勖还要另外找一辆车,然后才熊走。
    监令各给车自此始。
    以后监和令分别派车,就是从这时开始的。
      山公大儿著短帢,车中倚。
      山涛的大儿子戴着便帽,靠在车中。
    武帝欲见之,山公不敢辞,问儿,儿不肯行。
    晋武帝想见见他,山涛不敢推辞,去问儿子,儿子却不肯去。
    时论乃云胜山公。
    于是当时的舆论认为他要胜过山涛。
      向雄为河内主簿,有公事不及雄,而太守刘淮横怒,遂与杖遣之。
      向雄任河内郡的主簿,曾经有一件事情其实和他没太大关系,可是郡太守刘准为这事大动肝火,便对他动了杖刑,之后打发他走了。
    雄后为黄门郎,刘为侍中,初不交言。
    向雄后来调任黄门郎,刘准任侍中,两人虽在同一个衙门,却从来没有过交谈。
    武帝闻之,敕雄复君臣之好,雄不得已,诣刘,再拜曰:“
    晋武帝听说这件事,便命令向雄恢复两人原有的上下级和睦关系,向雄不得已,就到刘准那里,行再拜礼后说:“
    向受诏而来,而君臣之义绝,何如?”
    我奉皇上的命令而来,可是我们之间早已恩断义绝了,怎么办?”
    于是即去。
    说完,就走了。
    武帝闻尚不和,乃怒问雄曰:“
    武帝后来听说两人还是不和,就生气地问向雄:“
    我令卿复君臣之好,何以犹绝?”
    我命令你恢复旧时的和睦关系,为什么还要绝交?”
    雄曰:“
    向雄说:“
    古之君子,进人以礼,退人以礼;
    古时候的君子,按礼法举荐官员,也按礼法贬黜官员;
    今之君子,进人若将加诸膝,退人若将坠诸渊。
    现在的君子举荐人家时就像要抱到膝上那么亲,贬黜人家时就像要推下深渊那样狠。
    臣于刘河内,不为戎首,亦已幸甚,安复为君臣之好?”
    臣下对刘河内不去挑起争端,已经幸运得很了,怎么还能修复旧有的上下级关系呢?”
    武帝从之。
    晋武帝听后,也就不再勉强他了。
      齐王冏为大司马辅政,嵇绍为侍中,诣冏咨事。
      齐王司马冏担任大司马,辅理国政,嵇绍当时担任恃中,到司马冏那里去商讨公事。
    冏设宰会,召葛旟董艾等共论时宜。
    司马冏安排了一个僚属的宴会,召来葛旟董艾等人一起讨论当前政务。
    旟等白冏:“
    葛旟等人告诉司马冏说:“
    嵇侍中善于丝竹,公可令操之。”
    嵇侍中擅长演奏乐器,您可以叫他演奏一下。”
    遂送乐器。
    于是便送上乐器。
    绍推却不受。
    嵇绍便推辞。
    冏曰:“
    司马冏说:“
    今日共为欢,卿何却邪?”
    今天大家一起饮酒作乐,你为什么要推迟呢?”
    绍曰:“
    嵇绍说:“
    公协辅皇室,令作事可法。
    公辅助皇室,应该给大家树立榜样。
    绍虽官卑,职备常伯。
    我官职虽然卑下,也毕竟忝居常伯之位。
    操丝比竹,盖乐官之事,不可以先王法服,为吴人之业。
    吹弹演奏,本是乐官的事情,不能穿着官服来做乐工的事。
    今逼高命,不敢苟辞,当释冠冕,袭私服,此绍之心也。”
    我现在迫于尊命,不敢随便推辞,但应该脱下官服,穿上演奏的服装,这是我的想法。”
    旟等不自得而退。
    葛旟等人自觉没趣,就退了出去。
      卢志于众坐问陆士衡:“
      卢志在大庭广众之下问陆士衡:“
    陆逊陆抗,是君何物?”
    陆逊陆抗是你的什么人?”
    答曰:“
    陆士衡回答说:“
    如卿于卢毓卢珽。”
    就像你和卢毓卢珽的关系一样。”
    士龙失色。
    陆士龙听了脸色大变。
    既出户,谓兄曰:“
    出门以后,士龙就对哥哥说:“
    何至如此,彼容不相知也?”
    何必弄到这种地步呢,他可能真是不了解情况呀。”
    士衡正色曰:“
    士衡很严厉他说:“
    我祖名播海内,甯有不知?
    我父亲祖父海内知名,岂有不知道的?
    鬼子敢尔!”
    鬼的子孙竟敢这样无礼!”
    议者疑二陆优劣,谢公以此定之。
    舆论界对陆家兄弟的优劣一向难于确定,谢安就拿这件事来判定两人的优劣。
      羊忱性甚贞烈。
      羊忱的性格非常坚贞刚烈。
    赵王伦为相国,忱为太傅长史,乃版以参相国军事。
    赵王司马伦自任相国的时候,羊忱任太傅府长史,司马伦便任命他为参相国军事。
    使者卒至,忱深惧豫祸,不暇被马,于是帖骑而避。
    传达任命的使者突然来到,羊忱非常害怕牵连受祸,匆忙间来不及备马,于是骑着光身的马逃避。
    使者追之,忱善射,矢左右发,使者不敢进,遂得免。
    使者去追他,羊忱擅长射箭,不断向使者左右开弓,使者不敢再追,这才得以逃脱。
      王太尉不与庾子嵩交,庾卿之不置。
      太尉王夷甫不和庾子嵩交往,庾敳却不停地用“卿”来称呼他。
    王曰:“
    王衍说:“
    君不得为尔。”
    君不能这样称呼我。”
    庾曰:“
    庾敳说:“
    卿自君我,我自卿卿。
    你只管用‘君’来称呼我,我只管用‘卿’来称呼你;
    我自用我法,卿自用卿法。”
    我自用我的叫法,你自用你的叫法。”
      阮宣子伐社树,有人止之。
      阮修要砍掉土地庙的树,有人阻止他。
    宣子曰:“
    他说:“
    社而为树,伐树则社亡;
    设了神坛而种树,砍掉树神坛就不复存在了;
    树而为社,伐树则社移矣。”
    假使种了树而后立神坛,砍掉树神坛就不复存在了。”
      阮宣子论鬼神有无者,或以人死有鬼,宣子独以为无,曰:“
      阮修与人谈论这世上究竟有没有鬼神存在的问题,有人认为人死后有鬼,唯独阮修认为世上没有鬼神,他说:“
    今见鬼者,云箸生时衣服,若人死有鬼,衣服复有鬼邪?”
    现在那些说见到鬼的人,说鬼穿着生前的衣服,假如人死后会变成鬼,难道衣服也会变成鬼吗?”
      元皇帝既登阼,以郑后之宠,欲舍明帝而立简文。
      晋元帝登位以后,因为郑后得宠,就想废明帝司马绍而改立简文帝司马昱为太子。
    时议者咸谓:“
    当时朝廷的舆论都认为:
    舍长立少,既于理非伦,且明帝以聪亮英断,益宜为储副。”
    抛开长子而立幼子,不但在道理上不合立嗣的顺序,而且太子司马绍聪明诚实,英明果断,更适合做太子。
    周王诸公,并苦争恳切。
    周王导诸位大臣都竭力争辩,情辞恳切。
    唯刁玄亮独欲奉少主,以阿帝旨。
    只有刁玄亮一人想尊奉少主来迎合元帝的心意。
    元帝便欲施行,虑诸公不奉诏。
    元帝就想付诸实施,又担心诸大臣不接受命令。
    于是先唤周侯丞相入,然后欲出诏付刁。
    于是先召唤武城侯周和丞相王导入朝,然后就想把诏令交给刁玄亮去发布。
    周王既入,始至阶头,帝逆遣传诏,遏使就东厢。
    周王两人进来后,才走到台阶上面,元帝已经事先派传诏官迎着他们,拦住不让入内,请他们到东厢房去。
    周侯未悟,即却略下阶。
    周还没醒悟过来,就退下台阶。
    丞相披拨传诏,迳至御床前曰:“
    王导拨开传诏官,一直走到元帝座前,说道:“
    不审陛下何以见臣。”
    不明白陛下为什么召见臣?”
    帝默然无言,乃探怀中黄纸诏裂掷之。
    元帝哑口无言,就从怀里摸出黄纸诏书来撕碎扔掉。
    由此皇储始定。
    从此太子才算确定了。
    周侯方慨然愧叹曰:“
    周这才又感慨又惭愧地叹道:“
    我常自言胜茂弘,今始知不如也!”
    我常常自以为胜过茂弘,现在才知道比不上他啊!”
      王丞相初在江左,欲结援吴人,请婚陆太尉。
      丞相王导到江南之初,想要结交江东的世家大族,就向太尉陆玩提出两家联姻。
    对曰:“
    陆玩回复说:“
    培塿无松柏,薰莸不同器。
    小土丘上长不了松柏那样的大树,香草和臭草不能同放在一个器物里。
    玩虽不才,义不为乱伦之始。”
    我虽然没有才能,可是按道理也不能带头来做破坏人伦的事情。”
      诸葛恢大女适太尉庾亮儿,次女适徐州刺史羊忱儿。
      诸葛恢的大女儿嫁给太尉庾亮的儿子,二女儿嫁给徐州刺史羊忱的儿子。
    亮子被苏峻害,改适江虨。
    庾亮的儿子被苏峻杀害了,大女儿又改嫁江虨。
    恢儿娶邓攸女。
    诸葛恢的儿子娶了邓攸的女儿为妻。
    于时谢尚书求其小女婚。
    当时尚书谢衷为儿子谢石向诸葛恢求娶他的小女儿。
    恢乃云:“
    诸葛恢就说:“
    羊邓是世婚,江家我顾伊,庾家伊顾我,不能复与谢裒儿婚。”
    羊家邓家和我们是世代姻亲,江家是我看顾他,庾家是他看顾我,我不能再和谢裒的儿子结亲。”
    及恢亡,遂婚。
    等到诸葛恢死了以后,两家终于结亲。
    于是王右军往谢家看新妇,犹有恢之遗法,威仪端详,容服光整。
    结婚时,右军将军王羲之到谢家去看新娘,看到新娘还保存着诸葛恢旧有的礼法,容貌举止,端庄安详,风采服饰,华美整齐。
    王叹曰:“
    王羲之叹道:“
    我在遣女裁得尔耳!”
    我活着时嫁女儿,也仅仅能做到这样啊!”
      周叔治作晋陵太守,周侯仲智往别。
      周叔治要出任晋陵太守,他哥哥武城侯周伯仁和仲智去和他话别。
    叔治以将别,涕泗不止。
    叔治因为兄弟就要离别了,哭个不停。
    仲智恚之曰:“
    仲智生他的气,说:“
    斯人乃妇女,与人别唯啼泣!”
    你这个人原来是个妇女,和人家告别,只会哭哭啼啼。”
    便舍去。
    便不理他走了。
    周侯独留,与饮酒言话,临别流涕,抚其背曰:“
    伯仁独自留下来和他喝酒说话,临别时流着泪,拍着他的背说:“
    奴好自爱。”
    阿奴要好好地爱惜自己!”
      周伯仁为吏部尚书,在省内夜疾危急。
      周伯仁任吏部尚书时,有一夜在官署里得了病,很危急。
    时刁玄亮为尚书令,营救备亲好之至。
    当时刁玄亮任尚书令,多方设法抢救,表现得亲密友好极了。
    良久小损。
    过了很久,病情才稍为减轻了些。
    明旦,报仲智,仲智狼狈来。
    第二天早晨,通知了周伯仁的弟弟仲智,仲智急急忙忙地赶来。
    始入户,刁下床对之大泣,说伯仁昨危急之状。
    刚进门,刁玄亮就离座对他大哭,并述说伯仁夜里病危的情况。
    仲智手批之,刁为辟易于户侧。
    仲智扬手给他一耳光,刁玄亮被打得惊退到门边。
    既前,都不问病,直云:“
    仲智走到伯仁床前,一点也不问病况,直截了当地说:“
    君在中朝,与和长舆齐名,那与佞人刁协有情?”
    您在西晋时,跟和长舆名望相等,怎么会跟谄佞的人刁协有交情!”
    迳便出。
   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      王含作庐江郡,贪浊狼籍。
      王含任庐江郡大守,贪赃在法。
    王敦护其兄,故于众坐称:“
    王敦袒护他哥哥,一次特意在大家面前赞扬说:“
    家兄在郡定佳,庐江人士咸称之!”
    我哥哥在郡内一定政绩很好,庐江知名人士都称颂他。”
    时何充为敦主簿,在坐,正色曰:“
    当时何充在王敦手下任主簿,也在座,严肃地说:“
    充即庐江人,所闻异于此!”
    我就是庐江人,所听到的和你说的不一样。”
    敦默然。
    王敦哑口无言。
    旁人为之反侧,充晏然,神意自若。
    旁人都替何充捏一把汗,何充却十分但然,神态自若。
      顾孟著尝以酒劝周伯仁,伯仁不受。
      顾孟著有一次向周伯仁劝酒,伯仁不肯喝。
    顾因移劝柱,而语柱曰:“
    顾孟著便转向柱子劝酒,并且对柱子说:“
    讵可便作栋梁自遇。”
    难道就可以把自己看成栋梁吗!”
    周得之欣然,遂为衿契。
    周伯仁听到这话很高兴,两人便成了要好的朋友。
      明帝在西堂,会诸公饮酒,未大醉,帝问:“
      晋明帝在西堂召集众大臣举行宴会,还没有大醉的时候,明帝问道:“
    今名臣共集,何如尧舜?”
    今天名臣都聚会在一起,和尧舜时相比,怎么样?”
    时周伯仁为仆射,因厉声曰:“
    当时周伯仁任尚书仆射,便声音激昂地回答说:“
    今虽同人主,复那得等于圣治!”
    现在圣上和尧舜虽然同是君主,可又怎么能和那个太平盛世等同起来呢?”
    帝大怒,还内,作手诏满一黄纸,遂付廷尉令收,因欲杀之。
    明帝大怒,回到内宫,亲自写了满满一张黄纸的诏令,便交给廷尉,命令逮捕周伯仁,想就此杀掉他。
    后数日,诏出周,群臣往省之。
    过了几天,又下诏令释放他,众大臣去探望周伯仁。
    周曰:“
    周说:“
    近知当不死,罪不足至此。”
    起初我就知道不会死,因为罪状还不可能到这个地步。”
      王大将军当下,时咸谓无缘尔。
      大将军王敦就要率兵东下,当时人们都以为他没有借口呢。
    伯仁曰:“
    周伯仁说:“
    今主非尧舜,何能无过?
    现在的君主不是尧舜,怎么能没有过失!
    且人臣安得称兵以向朝廷?
    再说臣下怎么能兴兵来指向朝廷!
    处仲狼抗刚愎,王平子何在?”
    处仲他狂妄自大,刚愎自用,试看王平子到哪儿去了?”
      王敦既下,住船石头,欲有废明帝意。
      王敦从武昌东下以后,把船停在石头城,他的愿望是想废掉明帝。
    宾客盈坐,敦知帝聪明,欲以不孝废之。
    有一次宾客满座,王敦知道明帝聪敏明慧,就想借不孝的罪名废掉他。
    每言帝不孝之状,而皆云温太真所说。
    每次说到明帝不孝的情况,都说,“这是温太真说的。
    温尝为东宫率,后为吾司马,甚悉之。
    他曾经做过东宫的卫率,后来在我手下担任司马,非常熟悉太子的情况。”
    须臾,温来,敦便奋其威容,问温曰:“
    一会儿,温太真来了,王敦便摆出他的威严的神色,问太真:“
    皇太子作人何似?”
    皇太子为人怎么样?”
    温曰:“
    温太真回答说:“
    小人无以测君子。”
    小人没法儿估量君子。”
    敦声色并厉,欲以威力使从己,乃重问温:“
    王敦声色俱厉,想靠威力来迫使对方顺从自己,便重新问道:“
    太子何以称佳?”
    根据什么称颂太子好?”
    温曰:“
    温太真说:“
    钩深致远,盖非浅识所测。
    太子才识的广博精深,似乎不是我这种认识肤浅的人所能估量的;
    然以礼侍亲,可称为孝。”
    可是能按照礼法来侍奉双亲,这可以称为孝。”
      王大将军既反,至石头,周伯仁往见之。
      大将军王敦反叛以后,到了石头城,周伯仁去见他。
    谓周曰:“
    王敦问周伯仁:“
    卿何以相负?”
    你为什么辜负我?”
    对曰:“
    周伯仁回答说:“
    公戎车犯正,下官忝率六军,而王师不振,以此负公。”
    公举兵谋反,下官愧率六军出战,可是军队不能奋勇杀敌,因此才辜负了公。”
      苏峻既至石头,百僚奔散,唯侍中钟雅独在帝侧。
      苏峻率叛军到了石头城后,朝廷百官逃散,只有侍中钟雅独自留在晋成帝身边。
    或谓钟曰:“
    有人对钟雅说:“
    见可而进,知难而退,古之道也。
    看到情况允许就前进,知道困难就后退,这是古时候的常理。
    君性亮直,必不容于寇讎,何不用随时之宜而坐待其弊邪?”
    您本性忠诚正直,一定不会被仇敌宽容,为什么不采取权宜之计,却要坐着等死呢?”
    钟曰:“
    钟雅说:“
    国乱不能匡,君危不能济,而各逊遁以求免,吾惧董狐将执简而进矣!”
    国家有战乱而不能拯救,君主有危难而不能救助,却各自逃避以求免祸,我怕董狐就要拿着竹简上朝来啦!”
      庾公临去,顾语钟后事,深以相委。
      庾亮将要出逃,回头向钟雅交代自己走后的事,把朝廷重任深切地托付给他。
    钟曰:“
    钟雅说:“
    栋折榱崩,谁之责邪?”
    国家危在旦夕,这是谁的责任呢?”
    庾曰:“
    庾亮说:
    今日之事,不容复言,卿当期克复之效耳!””
    当前的事,不容许再谈论了,你应该期望取得收复京都的成效啊!”
    钟曰:“
    钟雅说:“
    想足下不愧荀林父耳。”
    想必您不会有愧于荀林父啊!”
      苏峻时,孔群在横塘为匡术所逼。
      苏峻叛乱时,孔群在横塘受到了匡术的威胁。
    王丞相保存术,因众坐戏语,令术劝酒,以释横塘之憾。
    后来丞相王导把匡术保全下来,并且趁着大家在一起谈笑时,叫匡术给孔群敬酒,来消除横塘一事的不满。
    群答曰:“
    孔群回答说:“
    德非孔子,厄同匡人。
    我的德行不能和孔子相比,可是困苦却同孔子遇到匡人一样。
    虽阳和布气,鹰化为鸠,至于识者,犹憎其眼。”
    虽然春气和暖,鹰变成了布谷鸟,至于有识之士,还是厌恶它的眼睛。”
      苏子高事平,王庾诸公欲用孔廷尉为丹阳。
      苏子高的叛乱平定以后,王导庾亮诸大臣想用廷尉孔坦来治理丹阳郡。
    乱离之后,百姓雕弊,孔慨然曰:“
    经过战乱而颠沛流离之后,百姓生活困苦,孔坦激愤地说:“
    昔肃祖临崩,诸君亲升御床,并蒙眷识,共奉遗诏。
    往日先帝临终之时,诸君亲上御床前,一起受到先帝的关怀赏识,共同接受了先帝的遗诏。
    孔坦疏贱,不在顾命之列。
    我才疏位卑,不在接受遗诏之列。
    既有艰难,则以微臣为先,今犹俎上腐肉,任人脍截耳!”
    你们有了困难以后,就把我推到前面,我现在像是砧板上的臭肉,任人细剁细切罢了!”
    于是拂衣而去,诸公亦止。
    说完就拂袖而去,大臣们也就不再提起。
      孔车骑与中丞共行,在御道逢匡术,宾从甚盛,因往与车骑共语。
      车犄将军孔愉和御史中丞孔群一起外出,在御道遇见匡术,后面跟随的宾客侍从很多,匡术便前去和孔愉说话。
    中丞初不视,直云:“
    孔群却并不看他,只是说:“
    鹰化为鸠,众鸟犹恶其眼。”
    就算鹰变成了市谷鸟,所有的鸟还是讨厌它的眼睛。”
    术大怒,便欲刃之。
    匡术听了大怒,便想杀掉孔群。
    车骑下车,抱术曰:“
    孔愉赶紧下车抱住匡术说:“
    族弟发狂,卿为我宥之!”
    堂弟发疯了,你看在我的面上饶了他吧!”
    始得全首领。
    孔群这才得以保住脑袋。
      梅颐尝有惠于陶公。
      梅颐曾经对陶侃有过恩德。
    后为豫章太守,有事,王丞相遣收之。
    后来梅颐任豫章郡太守,犯了罪,丞相王导派人去逮捕了他。
    侃曰:“
    陶佩说:“
    天子富于春秋,万机自诸侯出,王公既得录,陶公何为不可放?”
    天子还年轻,政令都由大臣发出,王公既然能逮捕人,我陶公为什么就不能放!”
    乃遣人于江口夺之。
    于是派人到江口把梅颐夺过来。
    颐见陶公,拜,陶公止之。
    梅颐去见陶侃,下拜,陶侃拦住他不让拜。
    颐曰:“
    梅颐说:“
    梅仲真膝,明日岂可复屈邪?”
    我梅仲真的膝头,以后难道还会向人跪拜吗!”
      王丞相作女伎,施设床席。
      丞相王导设置歌舞女,还安排下床榻坐席。
    蔡公先在坐,不说而去,王亦不留。
    蔡谟先已在座,看见这种做法很不高兴,就走了,王导也不挽留他。
      何次道庾季坚二人并为元辅。
      何次道庾季坚两人一起受命为辅政大臣。
    成帝初崩,于时嗣君未定,何欲立嗣子,庾及朝议以外寇方强,嗣子冲幼,乃立康帝。
    晋成帝刚去世,在这时,由谁继位,还没有定下来,何次道主张立皇子,鹿季坚和大臣们的议论都认为外来之敌正强大,皇子年幼,于是就立康帝。
    康帝登阼,会群臣,谓何曰:“
    康帝登帝位后,会见群臣时问何次道:“
    朕今所以承大业,为谁之议?”
    朕今天能继承国家大业,是谁的主张?”
    何答曰:“
    何次道回答说:“
    陛下龙飞,此是庾冰之功,非臣之力。
    陛下登帝位,这是庾冰的功劳,不是我的力量。
    于时用微臣之议,今不睹盛明之世。”
    当时如果采纳了小臣的主张,那么今天就看不到太平盛世了。”
    帝有惭色。
    康帝面有愧色。
      江仆射年少,王丞相呼与共棋。
      左仆射江虨年轻时,丞相王导招呼他来一起下棋。
    王手尝不如两道许,而欲敌道戏,试以观之。
    王导的棋艺比起他来有两子左右的差距,可是想不让子儿对下,试图拿这事来观察他的为人。
    江不即下。
    江虨并不马上下子儿。
    王曰:“
    王导问:“
    君何以不行?”
    您为什么不走棋?”
    江曰:“
    江虨说:“
    恐不得尔。”
    恐怕不行呢。”
    傍有客曰:“
    旁边有位客人说:“
    此年少戏迺不恶。”
    这年轻人的技术原来不错。”
    王徐举首曰:“
    王导慢慢抬起头来说:“
    此年少非唯围棋见胜。”
    这年轻人不只是围棋胜过我。”
      孔君平疾笃,庾司空为会稽,省之,相问讯甚至,为之流涕。
      孔君平病重,司空庾冰当时任会稽郡内史,去探望他,十分恳切地问候病情,并为他病重而流泪。
    庾既下床,孔慨然曰:“
    庾冰离座告辞后,孔君平感慨地说:“
    大丈夫将终,不问安国甯家之术,迺作儿女子相问!”
    大丈夫快死了,却不问安邦定国的办法,竟像妇孺一样来问候我!”
    庾闻,回谢之,请其话言。
    庾冰听见了,便返回向他道歉,请他留下教诲。
      桓大司马诣刘尹,卧不起。
      大司马桓温去探望丹阳尹刘惔,刘惔躺着没起床。
    桓弯弹弹刘枕,丸迸碎床褥间。
    桓温用弹弓来射他的枕头,弹丸在被褥上迸碎了。
    刘作色而起曰:“
    刘惔生气地起床说:“
    使君如馨地,甯可斗战求胜?”
    使君怎么这样,难道这也可以靠打仗取胜吗!”
    桓甚有恨容。
    桓温脸色非常不满。
      后来年少,多有道深公者。
      后生年少多有谈论竺法深的。
    深公谓曰:“
    竺法深告诉他们说:“
    黄吻年少,勿为评论宿士。
    黄口小儿,不要做评论界的资深人士。
    昔尝与元明二帝王庾二公周旋。”
    以前我曾经和元帝明帝两位皇帝,王导庾亮两位名公打过交道呢。”
      王中郎年少时,江虨为仆射领选,欲拟之为尚书郎。
      北中郎将王坦之年轻时,江虨任尚书左仆射,兼管吏部尚书职务,他考虑选王坦之任尚书郎。
    有语王者。
    有人把这事告诉了王坦之。
    王曰:“
    坦之说:“
    自过江来,尚书郎正用第二人,何得拟我?”
    自从过江以来,尚书郎只甲第二流的人担任,怎么能考虑我呢!”
    江闻而止。
    江虨听说后,就不再考虑他了。
      王述转尚书令,事行便拜。
      王述升任尚书令时,诏命下达了就去受职。
    文度曰:“
    他儿子王文度说:“
    故应让杜许。”
    本来应该让给杜许。”
    蓝田云:“
    王述说:“
    汝谓我堪此不?”
    你认为我能否胜任这个职务?”
    文度曰:“
    文度说:“
    何为不堪!
    怎么不胜任!
    但克让自是美事,恐不可阙。”
    不过能谦让一下总是好事,礼节上恐怕不可缺少。”
    蓝田慨然曰:“
    王述感慨地说:“
    既云堪,何为复让?
    既然说能胜任,为什么又要谦让呢?
    人言汝胜我,定不如我。”
    人家说你胜过我,据我看终究不如我。”
      孙兴公作庾公诔,文多托寄之辞。
      孙兴公写了《庾公诔》,文中有很多寄托情谊的言辞。
    既成,示庾道恩。
    写好了,拿给庾道恩看。
    庾见,慨然送还之,曰:“
    道恩看了,愤激地送还给他,说:“
    先君与君,自不至于此。”
    先父和您的交情本来没有达到这一步。”
      王长史求东阳,抚军不用。
      左长史王仲祖请求出任东阳太守,抚军不肯委任他。
    后疾笃,临终,抚军哀叹曰:“
    后来王仲祖病重,临去世时,抚军哀叹说:“
    吾将负仲祖于此,命用之。”
    我将会在这件事上对不起仲祖,”便下命令委任他。
    长史曰:“
    王冲祖说:“
    人言会稽王痴,真痴。”
    人们说会稽王痴心,确实痴心。”
      刘简作桓宣武别驾,后为东曹参军,颇以刚直见疏。
      刘简在桓温手下任别驾,后来又任东曹参军,因为刚强正直,桓温相当疏远他。
    尝听记,简都无言。
    有一次处理公文,刘简一句话也不说。
    宣武问:“
    桓温问他:“
    刘东曹何以不下意?”
    刘东曹为什么不提出意见?”
    答曰:“
    刘简回答说:“
    会不能用。”
    一定不会被采纳。”
    宣武亦无怪色。
    桓温听了,也没有一点责怪的脸色。
      刘真长王仲祖共行,日旰未食。
      刘真长王仲祖一起外出,天色晚了还没有吃饭。
    有相识小人贻其餐,肴案甚盛,真长辞焉。
    有个认识他们的吏役送来饭食给他们吃,菜肴很丰盛,刘真长辞谢了。
    仲祖曰:“
    王仲祖说:“
    聊以充虚,何苦辞?”
    暂且用来充饥吧,何苦推辞!”
    真长曰:“
    刘真长说:“
    小人都不可与作缘。”
    绝不能跟小人打交道。”
      王脩龄尝在东山甚贫乏。
      王脩龄曾在东山隐居过一段时间,那时很贫困。
    陶胡奴为乌程令,送一船米遗之,却不肯取。
    陶胡奴当时任乌程县令,就运一船米去送给他,王脩龄推辞了,不肯收下。
    直答语“王脩龄若饥,自当就谢仁祖索食,不须陶胡奴米。”
    只是回话说,“王脩龄如果挨饿,自然会到谢仁祖那里要吃的,不需要陶胡奴的米。”
      阮光禄赴山陵,至都,不往殷刘许,过事便还。
      光禄大夫阮思旷前去参加晋成帝的葬礼,到京都时,没有去殷浩刘惔家探望,事情完后就往回走。
    诸人相与追之,阮亦知时流必当逐己,乃遄疾而去,至方山不相及。
    众友好知道了,一起去追赶他,阮思旷也知道这些名士一定会来追赶自己,便急速走了,一直走到方山,他们赶不上为止。
    刘尹时为会稽,乃叹曰:“
    丹阳尹刘惔当时正请求出任会稽太守,便叹息说:“
    我入当泊安石渚下耳。
    我如果到会稽,要在靠近安石的小洲旁停船了。
    不敢复近思旷傍,伊便能捉杖打人,不易。”
    再不敢靠近思旷身旁,否则他就会拿木棒子打人,改不了的。”
      王刘与桓公共至覆舟山看。
      王濛刘惔和桓温一起到覆舟山去观赏。
    酒酣后,刘牵脚加桓公颈。
    喝酒喝得半醉以后,刘惔伸腿放在桓温脖子上。
    桓公甚不堪,举手拨去。
    桓温很受不了,抬起手拨开。
    既还,王长史语刘曰:“
    回来以后,王濛对刘惔说:“
    伊讵可以形色加人不?”
    他难道可以拿脸色给人看吗!”
      桓公问桓子野:“
      桓温问桓子野:“
    谢安石料万石必败,何以不谏?”
    谢安石已经估计到万石一定要失败,为什么不劝他改正错误?”
    子野答曰:“
    子野回答说:“
    故当出于难犯耳!”
    自然是由于很难触犯呀。”
    桓作色曰:“
    桓温生气地说:“
    万石挠弱凡才,有何严颜难犯?”
    万石是个软弱的庸才,还有什么威严的面孔不敢触犯!”
      罗君章曾在人家,主人令与坐上客共语。
      罗君章曾经在别人家里作客,主人叫他和在座的客人一起谈谈话。
    答曰:“
    他回答说:“
    相识已多,不烦复尔。”
    大家相识已经很久了,用不着再讲客套了。”
      韩康伯病,拄杖前庭消摇。
      韩康伯生病在家,经常拄着拐杖在前院里漫步游逛。
    见诸谢皆富贵,轰隐交路,叹曰:“
    他眼看着谢家诸人都富贵了,进出的车子轰鸣于路便叹道:“
    此复何异王莽时?”
    这和王葬时又有什么两样呢!”
      王文度为桓公长史时,桓为儿求王女,王许咨蓝田。
      王文度在桓温手下担任长史的时候,桓温为儿子求娶文度的女儿,文度答应回去和父亲蓝田侯王述商量。
    既还,蓝田爱念文度,虽长大犹抱著膝上。
    回家后,王述因为怜爱文度,虽然长大了,也还是抱在膝上。
    文度因言桓求己女膝。
    文度便说到桓温求娶自己女儿的事。
    蓝田大怒,排文度下膝曰:“
    王述非常生气,把文度从膝上推下去,说道:“
    恶见,文度已复痴,畏桓温面?
    我不喜欢看见文度又犯傻了,是害怕桓温那副面孔!
    兵,那可嫁女与之!”
    当兵的,怎么可以嫁女儿给他家!”
    文度还报云:“
    文度就回复桓温说:“
    下官家中先得婚处。”
    下官家里已经给女儿找了婆家。”
    桓公曰:“
    桓温说:“
    吾知矣,此尊府君不肯耳。”
    我知道了,这是令尊大人不答应呢。”
    后桓女遂嫁文度儿。
    后来桓温的女儿便嫁给文度的儿子。
      王子敬数岁时,尝看诸门生樗蒲。
      王子敬只有几岁的时候,曾经观看一些门客赌博,看见他们要出现输赢的时候,便说:“
    见有胜负,因曰:“
    南风不竞(南边的要输)。”
    南风不竞。”
    门客们轻视他是小孩子,就说:“
    门生辈轻其小儿,迺曰:“
    这位小郎也是管中窥豹,时见一斑。”
    此郎亦管中窥豹,时见一斑。”
    子敬气得瞪大眼睛说:“
    子敬瞋目曰:“
    比远的,我愧对荀奉倩;
    远惭荀奉倩,近愧刘真长!”
    比近的,我愧对刘真长。”
    遂拂衣而去。
    于是拂袖而去。
      谢公闻羊绥佳,致意令来,终不肯诣。
      谢安听说羊绥很优秀,就下旨意请他来,可是羊绥始终不肯上门。
    后绥为太学博士,因事见谢公,公即取以为主簿。
    后来羊绥任太学博士,因为公事去见谢安,谢安就马上把他调来任主簿。
      王右军与谢公诣阮公,至门语谢:“
      右军将军王羲之和谢安去看望阮裕,来到阮家门口,王羲之对谢安说:“
    故当共推主人。”
    我们自然是一同推崇主人。”
    谢曰:“
    谢安说:“
    推人正自难。”
    推崇别人恰恰最难。”
      太极殿始成,王子敬时为谢公长史,谢送版,使王题之。
      太极殿刚建成的时候,王子敬当时任丞相谢安的长史,谢安派人送块木板去叫王子敬题匾。
    王有不平色,语信云:“
    子敬露出不高兴的样子,告诉来人说:“
    可掷箸门外。”
    把它扔在门外吧。”
    谢后见王曰:“
    谢安后来看见王子敬,就说:“
    题之上殿何若?
    这是给正殿的题匾,你为什么不帮忙题匾呢?
    昔魏朝韦诞诸人,亦自为也。”
    从前魏朝韦诞等人也是写过的呀。”
    王曰:“
    王子敬说:“
    魏阼所以不长。”
    这就是魏朝国运不能长久的原因。”
    谢以为名言。
    谢安认为他说的好,是名言。
      王恭欲请江卢奴为长史,晨往诣江,江犹在帐中。
      王恭打算请江敳做他的长史,清晨前去拜访江敳,江敳还在帐中。
    王坐,不敢即言。
    王恭坐下,不敢立刻说明来意。
    良久乃得及,江不应。
    很久之后才说到此事,江敳不回答。
    直唤人取酒,自饮一碗,又不与王。
    只是叫人拿酒过来,自己喝了一碗,又不给王恭喝。
    王且笑且言:“
    王恭一边笑一边说:“
    那得独饮?”
    你怎么能自己一个人喝?”
    江云:“
    江敳说:“
    卿亦复须邪?”
    你也需要吗?”
    更使酌与王,王饮酒毕,因得自解去。
    就再让人斟酒给王恭,王恭喝完酒,于是替自己解了围,告辞而去。
    未出户,江叹曰:“
    还没走出门,江敳叹息道:“
    人自量,固为难。”
    人有自知之明,本来就很难啊。”
      孝武问王爽:“
      晋孝武帝问王爽:“
    卿何如卿兄。”
    你和你哥哥相比谁更有文采一些?”
    王答曰:“
    王爽回答说:“
    风流秀出,臣不如恭,忠孝亦何可以假人!”
    论风雅超群,我比不上哥哥,至于忠孝,又怎么可能让给别人呢!”
      王爽与司马太傅饮酒。
      王爽和太傅司马道子在一起饮酒。
    太傅醉,呼王为“小子。”
    太傅醉了,叫王爽为小子。
    王曰:“
    土爽说:“
    亡祖长史,与简文皇帝为布衣之交。
    先祖长史,和简文皇帝是布衣之交;
    亡姑亡姊,伉俪二宫。
    已故的姑母姐姐是两宫的皇后。
    何小子之有?”
    怎么能称为小子!”
      张玄与王建武先不相识,后遇于范豫章许,范令二人共语。
      张玄和建武将军王忱两人原先不认识,后来在豫章太守范宁家相遇,范宁叫两人交谈交谈。
    张因正坐敛衽,王孰视良久,不对。
    张玄便正襟危坐,王忱却久久地仔细看着他,不答话。
    张大失望,便去。
    张玄非常失望,便告辞。
    范苦譬留之,遂不肯住。
    范宁苦苦地解释并挽留他,他到底不肯留下。
    范是王之舅,乃让王曰:“
    范宁是王忱的舅舅,就责怪王忱说:“
    张玄,吴士之秀,亦见遇于时,而使至于此,深不可解。”
    张玄是吴地名士中的优秀人物,又是当代名流所着重的,你却让他处在这种情况下,真是很难理解。”
    王笑曰:“
    王忱笑着说:“
    张祖希若欲相识,自应见诣。”
    张祖希如果想认识我,自然应该上门来探望我。”
    范驰报张,张便束带造之。
    范宁赶紧把这话告诉张玄,张玄便穿好礼服去拜访他。
    遂举觞对语,宾主无愧色。
    两人于是一边喝酒一边谈论,宾主都没有抱愧的表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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