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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世说新语·文学第四(上)》的原文打印版、对照翻译(刘义庆)-k8凯发天生赢家

《世说新语·文学第四(上)》由刘义庆创作

原文:

世说新语·文学第四(上)

南北朝-刘义庆

  郑玄在马融门下,三年不得相见,高足弟子传授而已。尝算浑天不合,诸弟子莫能解。或言玄能者,融召令算,一转便决,众咸骇服。及玄业成辞归,既而融有“礼乐皆东”之叹。恐玄擅名而心忌焉。玄亦疑有追,乃坐桥下,在水上据屐。融果转式逐之,告左右曰:“玄在土下水上而据木,此必死矣。”遂罢追,玄竟以得免。
  郑玄欲注春秋传,尚未成时,行与服子慎遇宿客舍,先未相识,服在外车上与人说己注传意。玄听之良久,多与己同。玄就车与语曰:“吾久欲注,尚未了。听君向言,多与吾同。今当尽以所注与君。”遂为服氏注。
  郑玄家奴婢皆读书。尝使一婢,不称旨,将挞之。方自陈说,玄怒,使人曳箸泥中。须臾,复有一婢来,问曰:“胡为乎泥中?”答曰:“薄言往愬,逢彼之怒。”
  服虔既善春秋,将为注,欲参考同异;闻崔烈集门生讲传,遂匿姓名,为烈门人赁作食。每当至讲时,辄窃听户壁间。既知不能踰己,稍共诸生叙其短长。烈闻,不测何人,然素闻虔名,意疑之。明蚤往,及未寤,便呼:“子慎!子慎!”虔不觉惊应,遂相与友善。
  钟会撰四本论,始毕,甚欲使嵇公一见。置怀中,既定,畏其难,怀不敢出,于户外遥掷,便回急走。
  何晏为吏部尚书,有位望,时谈客盈坐,王弼未弱冠往见之。晏闻弼名,因条向者胜理语弼曰:“此理仆以为极,可得复难不?”弼便作难,一坐人便以为屈,于是弼自为客主数番,皆一坐所不及。
  何平叔注老子,始成,诣王辅嗣。见王注精奇,迺神伏曰:“若斯人,可与论天人之际矣!”因以所注为道德二论。
  王辅嗣弱冠诣裴徽,徽问曰:“夫无者,诚万物之所资,圣人莫肯致言,而老子申之无已,何邪?”弼曰:“圣人体无,无又不可以训,故言必及有;老庄未免于有,恒训其所不足。”
  傅嘏善言虚胜,荀粲谈尚玄远。每至共语,有争而不相喻。裴冀州释二家之义,通彼我之怀,常使两情皆得,彼此俱畅。
  何晏注老子未毕,见王弼自说注老子旨。何意多所短,不复得作声,但应诺诺。遂不复注,因作道德论。
  中朝时,有怀道之流,有诣王夷甫咨疑者。值王昨已语多,小极,不复相酬答,乃谓客曰:“身今少恶,裴逸民亦近在此,君可往问。”
  裴成公作崇有论,时人攻难之,莫能折。唯王夷甫来,如小屈。时人即以王理难裴,理还复申。
  诸葛宏年少不肯学问。始与王夷甫谈,便已超诣。王叹曰:“卿天才卓出,若复小加研寻,一无所愧。”宏后看庄老,更与王语,便足相抗衡。
  卫玠总角时问乐令“梦”,乐云“是想”。卫曰:“形神所不接而梦,岂是想邪?”乐云:“因也。未尝梦乘车入鼠穴,捣齑啖铁杵,皆无想无因故也。”卫思“因”,经日不得,遂成病。乐闻,故命驾为剖析之。卫既小差。乐叹曰:“此儿胸中当必无膏肓之疾!”
  庾子嵩读庄子,开卷一尺许便放去,曰:“了不异人意。”
  客问乐令“旨不至”者,乐亦不复剖析文句,直以麈尾柄确几曰:“至不?”客曰:“至!”乐因又举麈尾曰:“若至者,那得去?”于是客乃悟服。乐辞约而旨达,皆此类。
  初,注庄子者数十家,莫能究其旨要。向秀于旧注外为解义,妙析奇致,大畅玄风。唯秋水至乐二篇未竟而秀卒。秀子幼,义遂零落,然犹有别本。郭象者,为人薄行,有俊才。见秀义不传于世,遂窃以为己注。乃自注秋水至乐二篇,又易马蹄一篇,其余众篇,或定点文句而已。后秀义别本出,故今有向郭二庄,其义一也。
  阮宣子有令闻,太尉王夷甫见而问曰:“老庄与圣教同异?”对曰:“将无同?”太尉善其言,辟之为掾。世谓“三语掾”。卫玠嘲之曰:“一言可辟,何假于三?”宣子曰:“苟是天下人望,亦可无言而辟,复何假一?”遂相与为友。
  裴散骑娶王太尉女。婚后三日,诸婿大会,当时名士,王裴子弟悉集。郭子玄在坐,挑与裴谈。子玄才甚丰赡,始数交未快。郭陈张甚盛,裴徐理前语,理致甚微,四坐咨嗟称快。王亦以为奇,谓诸人曰:“君辈勿为尔,将受困寡人女婿!”
  卫玠始度江,见王大将军。因夜坐,大将军命谢幼舆。玠见谢,甚说之,都不复顾王,遂达旦微言。王永夕不得豫。玠体素羸,恒为母所禁。尔夕忽极,于此病笃,遂不起。
  旧云:王丞相过江左,止道声无哀乐养生言尽意,三理而已。然宛转关生,无所不入。
  殷中军为庾公长史,下都,王丞相为之集,桓公王长史王蓝田谢镇西并在。丞相自起解帐带麈尾,语殷曰:“身今日当与君共谈析理。”既共清言,遂达三更。丞相与殷共相往反,其余诸贤,略无所关。既彼我相尽,丞相乃叹曰:“向来语,乃竟未知理源所归,至于辞喻不相负。正始之音,正当尔耳!”明旦,桓宣武语人曰:“昨夜听殷王清言甚佳,仁祖亦不寂寞,我亦时复造心,顾看两王掾,辄翣如生母狗馨。”
  殷中军见佛经云:“理亦应阿堵上。”
  谢安年少时,请阮光禄道白马论。为论以示谢,于时谢不即解阮语,重相咨尽。阮乃叹曰:“非但能言人不可得,正索解人亦不可得!”
  褚季野语孙安国云:“北人学问,渊综广博。”孙答曰:“南人学问,清通简要。”支道林闻之曰:“圣贤固所忘言。自中人以还,北人看书,如显处视月;南人学问,如牖中窥日。”
  刘真长与殷渊源谈,刘理如小屈,殷曰:“恶,卿不欲作将善云梯仰攻。”
  殷中军云:“康伯未得我牙后慧。”
  谢镇西少时,闻殷浩能清言,故往造之。殷未过有所通,为谢标榜诸义,作数百语。既有佳致,兼辞条丰蔚,甚足以动心骇听。谢注神倾意,不觉流汗交面。殷徐语左右:“取手巾与谢郎拭面。”
  宣武集诸名胜讲易,日说一卦。简文欲听,闻此便还。曰:“义自当有难易,其以一卦为限邪?”
  有北来道人好才理,与林公相遇于瓦官寺,讲小品。于时竺法深孙兴公悉共听。此道人语,屡设疑难,林公辩答清析,辞气俱爽。此道人每辄摧屈。孙问深公:“上人当是逆风家,向来何以都不言?”深公笑而不答。林公曰:“白旃檀非不馥,焉能逆风?”深公得此义,夷然不屑。
  孙安国往殷中军许共论,往反精苦,客主无闲。左右进食,冷而复暖者数四。彼我奋掷麈尾,悉脱落,满餐饭中。宾主遂至莫忘食。殷乃语孙曰:“卿莫作强口马,我当穿卿鼻。”孙曰:“卿不见决鼻牛,人当穿卿颊。”
  庄子逍遥篇,旧是难处,诸名贤所可钻味,也而不能拔理于郭向之外。支道林在白马寺中,将冯太常共语,因及逍遥。支卓然标新理于二家之表,立异义于众贤之外,皆是诸名贤寻味之所不得。后遂用支理。
  殷中军尝至刘尹所清言。良久,殷理小屈,游辞不已,刘亦不复答。殷去后,乃云:“田舍儿,强学人作尔馨语。”
  殷中军虽思虑通长,然于才性偏精。忽言及四本,便苦汤池铁城,无可攻之势。
  支道林造即色论,论成,示王中郎。中郎都无言。支曰:“默而识之乎?”王曰:“既无文殊,谁能见赏?”
  王逸少作会稽,初至,支道林在焉。孙兴公谓王曰:“支道林拔新领异,胸怀所及,乃自佳,卿欲见不?”王本自有一往隽气,殊自轻之。后孙与支共载往王许,王都领域,不与交言。须臾支退,后正值王当行,车已在门。支语王曰:“君未可去,贫道与君小语。”因论庄子逍遥游。支作数千言,才藻新奇,花烂映发。王遂披襟解带,留连不能已。
  三乘佛家滞义,支道林分判,使三乘炳然。诸人在下坐听,皆云可通。支下坐,自共说,正当得两,入三便乱。今义弟子虽传,犹不尽得。
  许掾年少时,人以比王苟子,许大不平。时诸人士及于法师并在会稽西寺讲,王亦在焉。许意甚忿,便往西寺与王论理,共决优劣。苦相折挫,王遂大屈。许复执王理,王执许理,更相覆疏;王复屈。许谓支法师曰:“弟子向语何似?”支从容曰:“君语佳则佳矣,何至相苦邪?岂是求理中之谈哉!”
  林道人诣谢公,东阳时始总角,新病起,体未堪劳。与林公讲论,遂至相苦。母王夫人在壁后听之,再遣信令还,而太傅留之。王夫人因自出云:“新妇少遭家难,一生所寄,唯在此儿。”因流涕抱儿以归。谢公语同坐曰:“家嫂辞情慷慨,致可传述,恨不使朝士见。”
  支道林许掾诸人共在会稽王斋头。支为法师,许为都讲。支通一义,四坐莫不厌心。许送一难,众人莫不抃舞。但共嗟咏二家之美,不辩其理之所在。

    对照翻译:

      郑玄在马融门下,三年不得相见,高足弟子传授而已。
      郑玄在马融门下求学,过了三年也没见着马融,只是由高才弟子为他讲授罢了。
    尝算浑天不合,诸弟子莫能解。
    马融曾用浑天算法演算,结果不相符,弟子们也没有谁能理解。
    或言玄能者,融召令算,一转便决,众咸骇服。
    有人说郑玄能演算,马融便叫他来,要他演算,郑玄一算就解决了,大家都很惊奇,佩服。
    及玄业成辞归,既而融有“礼乐皆东”之叹。
    等到郑玄学业完成,辞别回家,马融随即慨叹礼和乐的中心都将要转移到东方去了。
    恐玄擅名而心忌焉。
    担心郑玄会独亨盛名,心里很忌恨他。
    玄亦疑有追,乃坐桥下,在水上据屐。
    郑玄也猜测马融会来追赶,便走到桥底下,在水里垫着木板鞋坐着。
    融果转式逐之,告左右曰:“
    马融果然旋转式盘占卜郑玄踪迹,然后告诉身边的人说:“
    玄在土下水上而据木,此必死矣。”
    郑玄在土下水上,靠着木头,这表明一定是死了。”
    遂罢追,玄竟以得免。
    便决定不去追赶,郑玄终于因此得免一死。
      郑玄欲注春秋传,尚未成时,行与服子慎遇宿客舍,先未相识,服在外车上与人说己注传意。
      郑玄想要注释《左传》,还没有完成,这时有事到外地去,和服子慎相遇,住在同一个客店里,起初两人并不认识,服子慎在店外的车子上,和别人谈到自己注《左传》的想法;
    玄听之良久,多与己同。
    郑玄听了很久,听出服子愎的见解多数和自己相同。
    玄就车与语曰:“
    郑玄就走到车前对服子慎说道:“
    吾久欲注,尚未了。
    我早就想要注《左传》,还没有完成;
    听君向言,多与吾同。
    听了您刚才的谈论,大多和我相同。
    今当尽以所注与君。”
    现在应该把我作的注全部送给您。”
    遂为服氏注。
    终于成了服氏注。
      郑玄家奴婢皆读书。
      郑玄家里的奴婢都读书。
    尝使一婢,不称旨,将挞之。
    一次曾使唤一个婢女,事情干得不称心,郑玄要打她。
    方自陈说,玄怒,使人曳箸泥中。
    她刚要分辩,郑玄生气了,叫人把她拉到泥里。
    须臾,复有一婢来,问曰:“
    一会儿,又有一个婢女走来,问她:“
    胡为乎泥中?”
    胡为乎泥中?”
    答曰:“
    她回答说:“
    薄言往愬,逢彼之怒。”
    薄言往诉,逢彼之怒。”
      服虔既善春秋,将为注,欲参考同异;
      服虔已经对《左传》很有研究,将要给它做注释,想参考各家的异同。
    闻崔烈集门生讲传,遂匿姓名,为烈门人赁作食。
    他听说崔烈召集学生讲授《左传》,便隐姓埋名,去给崔烈的学生当佣人做饭。
    每当至讲时,辄窃听户壁间。
    每当到讲授的时候,他就躲在门外偷听。
    既知不能踰己,稍共诸生叙其短长。
    等他了解到崔烈超不过自己以后,便渐渐地和那些学生谈论崔烈的得失。
    烈闻,不测何人,然素闻虔名,意疑之。
    崔烈听说后,猜不出是什么人,可是一向听到过服虔的名声,猜想是他。
    明蚤往,及未寤,便呼:“
    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拜访,趁服虔还没睡醒的时候,便突然叫:“
    子慎!
    子慎!
    子慎!”
    子慎!”
    虔不觉惊应,遂相与友善。
    服虔不觉惊醒答应,从此两人就结为好友。
      钟会撰四本论,始毕,甚欲使嵇公一见。
      钟会撰著《四本论》刚刚完成,很想让嵇康看一看。
    置怀中,既定,畏其难,怀不敢出,于户外遥掷,便回急走。
    便揣在怀里,揣好以后,又怕嵇康质疑问难,揣着不敢拿出,走到门外远远地扔进去,便转身急急忙忙地跑了。
      何晏为吏部尚书,有位望,时谈客盈坐,王弼未弱冠往见之。
      何晏任吏部尚书时,很有地位声望,当时清谈的宾客常常满座,王弼年龄不到二十岁时,去拜会他。
    晏闻弼名,因条向者胜理语弼曰:“
    何晏听到过王弼的名声,便分条列出以前那些精妙的玄理来告诉王弼说:
    此理仆以为极,可得复难不?””
    这些道理我认为是谈得最透彻的了,还能再反驳吗?”
    弼便作难,一坐人便以为屈,于是弼自为客主数番,皆一坐所不及。
    王弼便提出反驳,满座的人都觉得何晏理屈,于是王弼反复自问自答,所谈玄理都晕存摩的人赶不上的。
      何平叔注老子,始成,诣王辅嗣。
      何平叔注释《老子》才完成,就去拜会王辅嗣;
    见王注精奇,迺神伏曰:“
    看见王辅嗣的《老子注》见解精微独到,于是非常佩服,说:“
    若斯人,可与论天人之际矣!”
    像这个人,可以和他讨论天人关系的问题了!”
    因以所注为道德二论。
    于是把自己所注的改写成《道论》《德论》两篇。
      王辅嗣弱冠诣裴徽,徽问曰:“
      王弼年轻时去拜访裴徽,裴徽问他:“
    夫无者,诚万物之所资,圣人莫肯致言,而老子申之无已,何邪?”
    无,确实是万物的根源,可是圣人不肯对它发表意见,老子却反复地陈述它,这是为什么?”
    弼曰:“
    王弼说:“
    圣人体无,无又不可以训,故言必及有;
    圣人认为无是本体,可是无又不能解释清楚,所以言谈间必定涉及有;
    老庄未免于有,恒训其所不足。”
    老子庄子不能去掉有,所以要经常去解释那个还掌握得不充分的无。”
      傅嘏善言虚胜,荀粲谈尚玄远。
      傅嘏擅长谈论虚胜,荀粲清谈崇尚玄远。
    每至共语,有争而不相喻。
    每当两人到一起谈论的时候,发生争论,却又互不理解。
    裴冀州释二家之义,通彼我之怀,常使两情皆得,彼此俱畅。
    冀州刺史裴徽能够解释清楚两家的道理,沟通彼此的心意,常使双方都感满意,彼此都能通晓。
      何晏注老子未毕,见王弼自说注老子旨。
      何晏注释《老子》还没完成时,一次听王弼谈起自己注释《老子》的意旨,对比之下。
    何意多所短,不复得作声,但应诺诺。
    何晏的见解很多地方有欠缺,何晏不敢再开口,只是连声答应“是是”。
    遂不复注,因作道德论。
    于是不再注释下去,便另写《道德论》。
      中朝时,有怀道之流,有诣王夷甫咨疑者。
      西晋时,有一班倾慕道家学说的人,其中有人登门向王夷甫请教疑难。
    值王昨已语多,小极,不复相酬答,乃谓客曰:“
    正碰上王夷甫前一天已经谈论了很久,有点疲乏,不想再和客人应对,便对客人说:“
    身今少恶,裴逸民亦近在此,君可往问。”
    我现在有点不舒服,裴逸民也在我附近住,您可以去问他。”
      裴成公作崇有论,时人攻难之,莫能折。
      裴逸民作《崇有论》,当时的人责难他,可是没有谁能驳倒他。
    唯王夷甫来,如小屈。
    只有王夷甫来和他辩论,他才有点理亏。
    时人即以王理难裴,理还复申。
    当时的人就用王夷甫的理论来驳他,可是这时他的理论又显得头头是道了。
      诸葛宏年少不肯学问。
      诸葛龙少年时不肯学习求教。
    始与王夷甫谈,便已超诣。
    可是一开始和王夷甫清谈,便已经显示出他的造诣很深。
    王叹曰:“
    王夷甫感叹他说:“
    卿天才卓出,若复小加研寻,一无所愧。”
    你的聪明才智很出众,如果再稍加研讨,就丝毫也不会比当代名流差了。”
    宏后看庄老,更与王语,便足相抗衡。
    诸葛厷后来阅读了《庄子》《老子》,再和王夷甫清谈,便完全可以和他旗鼓相当了。
      卫玠总角时问乐令“梦”,乐云“是想”。
      卫玠幼年时,问尚书令乐广为什么会做梦,乐广说是因为心有所想。
    卫曰:“
    卫玠说:“
    形神所不接而梦,岂是想邪?”
    身体和精神都不曾接触过的却在梦里出现,这哪里是心有所想呢?”
    乐云:“
    乐广说:“
    因也。
    是沿袭做过的事。
    未尝梦乘车入鼠穴,捣齑啖铁杵,皆无想无因故也。”
    人们不曾梦见坐车进老鼠洞,或者捣碎姜蒜去喂铁杵,这都是因为没有这些想法,没有这些可模仿的先例。”
    卫思“因”,经日不得,遂成病。
    卫玠便思索沿袭问题,成天思索也得不出答案,终于想得生了病。
    乐闻,故命驾为剖析之。
    乐广听说后,特意坐车去给他分析这个问题。
    卫既小差。
    卫玠的病有了起色以后。
    乐叹曰:“
    乐广感慨他说:“
    此儿胸中当必无膏肓之疾!”
    这孩子心里一定不会得无法医治的病!”
      庾子嵩读庄子,开卷一尺许便放去,曰:“
      庾子嵩读《庄子》,打开书读了一尺左右的篇幅就放下了,说道:“
    了不异人意。”
    和我的想法完全相同。”
      客问乐令“旨不至”者,乐亦不复剖析文句,直以麈尾柄确几曰:“
      有位客人问尚书令乐广,“旨不至”这句话是什么意思,乐广也不再分析这句话的词句,径直用拂尘柄敲着小桌子说:“
    至不?”
    达到了没有?”
    客曰:“
    客人回答说:“
    至!”
    达到了。”
    乐因又举麈尾曰:“
    乐广于是又举起拂尘说:“
    若至者,那得去?”
    如果达到了,怎么能离开呢?”
    于是客乃悟服。
    这时客人才醒悟过来,表示信服。
    乐辞约而旨达,皆此类。
    乐广解释问题时言辞简明扼要,可是意思很透彻,都是像上面这个例子一样。
      初,注庄子者数十家,莫能究其旨要。
      起初,注《庄子》的有几十家,可是没有一家能探索到它的要领。
    向秀于旧注外为解义,妙析奇致,大畅玄风。
    向秀推开旧注,另求新解,精到的分析,美妙的意趣,使《庄子》玄奥的意旨大为畅达。
    唯秋水至乐二篇未竟而秀卒。
    其中只有《秋水》《至乐》两篇的注还没有完成,向秀就死了。
    秀子幼,义遂零落,然犹有别本。
    向秀的儿子还很小,不能完成父业,这两篇的注释便脱落了,可是还留有一个副本。
    郭象者,为人薄行,有俊才。
    郭象这个人,为人品行不好,却是才智出众。
    见秀义不传于世,遂窃以为己注。
    他看到向秀所释新义在当时没有流传开,便偷来当做自己的注。
    乃自注秋水至乐二篇,又易马蹄一篇,其余众篇,或定点文句而已。
    于是自己注释了《秋水》《至乐》两篇,又改换了《马蹄》一篇的注,其余各篇的注,有的只是改正一下文句罢了。
    后秀义别本出,故今有向郭二庄,其义一也。
    后来向秀释义的副本发现了,所以现在有向秀郭象两本《庄子注》,其中的内容是一样的。
      阮宣子有令闻,太尉王夷甫见而问曰:“
      阮宣子很有名望,太尉王夷甫见到他时间道:“
    老庄与圣教同异?”
    老子庄子和儒家有什么异同?”
    对曰:“
    阮宣子回答说:“
    将无同?”
    将无同。”
    太尉善其言,辟之为掾。
    太尉很赞赏他的回答,调他来做下属。
    世谓“三语掾”。
    世人称他为“三语椽”。
    卫玠嘲之曰:“
    卫玠嘲讽他说:“
    一言可辟,何假于三?”
    只说一个字就可以调用,何必要借助三个字!”
    宣子曰:“
    宣子说:
    苟是天下人望,亦可无言而辟,复何假一?””
    如果是天下所仰望的人,也可以不说话就能调用,又何必要惜助一个字呢!”
    遂相与为友。
    于是两人就结为朋友。
      裴散骑娶王太尉女。
      散骑郎裴逻娶太尉王夷甫的女儿为妻。
    婚后三日,诸婿大会,当时名士,王裴子弟悉集。
    婚后三天,王家邀请诸女婿聚会,当时的名士和王裴两家子弟齐集王家。
    郭子玄在坐,挑与裴谈。
    郭子玄也在座,他领头和裴遐谈玄。
    子玄才甚丰赡,始数交未快。
    子玄才识很渊博,刚交锋几个回合,还觉得不痛快。
    郭陈张甚盛,裴徐理前语,理致甚微,四坐咨嗟称快。
    郭子玄把玄理铺陈得很充分,裴遐却慢条斯理地梳理前面的议论义理情趣都很精微,满座的大部赞叹不已,表示痛快。
    王亦以为奇,谓诸人曰:“
    王夷甫也以为新奇罕见,于是对大家说:“
    君辈勿为尔,将受困寡人女婿!”
    你们不要再辩论了,不然就要被我女婿困住了。”
      卫玠始度江,见王大将军。
      卫玠避乱渡江之初,去拜见大将军王敦。
    因夜坐,大将军命谢幼舆。
    由于夜坐清谈,大将军便邀来谢幼舆。
    玠见谢,甚说之,都不复顾王,遂达旦微言。
    卫玠见到谢幼舆,非常喜欢他,再也不理会王敦,两人便一直清谈到第二天早晨。
    王永夕不得豫。
    王敦整夜也插不上嘴。
    玠体素羸,恒为母所禁。
    卫玠向来体质虚弱,常常被他母亲管束住。
    尔夕忽极,于此病笃,遂不起。
    不让他多谈论,这一夜突然感到疲乏,从此病情加重,终于去世。
      旧云:
      过去有种说法。
    王丞相过江左,止道声无哀乐养生言尽意,三理而已。
    说丞相王导到江南以后,也只是谈论声无哀乐养生和言尽意这三方面的道理而已。
    然宛转关生,无所不入。
    可是这已间接关系到人的一生,是能渗透到每一个方面的。
      殷中军为庾公长史,下都,王丞相为之集,桓公王长史王蓝田谢镇西并在。
      中军将军殷浩任庾亮属下的长史时,有一次进京,丞相王导为他把大家聚在一起,桓温左长史王濛蓝田侯王述镇西将军谢尚都在座。
    丞相自起解帐带麈尾,语殷曰:“
    丞相离座亲自去解下挂在帐带上的拂尘,对殷浩说:“
    身今日当与君共谈析理。”
    我今天要和您一起谈论辨析玄理。”
    既共清言,遂达三更。
    两人一起清谈完后,已到三更时分。
    丞相与殷共相往反,其余诸贤,略无所关。
    丞相和殷浩来回辩难,其他贤达丝毫也没有牵涉进去。
    既彼我相尽,丞相乃叹曰:“
    彼此尽情辩论以后,丞相便叹道:“
    向来语,乃竟未知理源所归,至于辞喻不相负。
    一向谈沦玄理,竟然还不知道玄理的本源在什么地方。
    正始之音,正当尔耳!”
    至于旨趣和比喻不能互相违背,正始年间的清谈,正是这样的呀!”
    明旦,桓宣武语人曰:“
    第二天早上,桓温告诉别人说:“
    昨夜听殷王清言甚佳,仁祖亦不寂寞,我亦时复造心,顾看两王掾,辄翣如生母狗馨。”
    昨夜听殷王两人清谈,非常美妙,仁祖也不感到寂寞,我也时时心有所得,回头看那两位王属官,就活像身上插着漂亮羽毛扇的母狗一样。”
      殷中军见佛经云:“
      中军将军殷浩看了佛经,说:“
    理亦应阿堵上。”
    玄理也应当在这里面。”
      谢安年少时,请阮光禄道白马论。
      谢安年轻时候,请光禄大夫阮裕讲解《白马论》,阮裕写了一篇论说文给谢安看。
    为论以示谢,于时谢不即解阮语,重相咨尽。
    当时谢安不能马上理解阮裕的话,就反复请教以求全都理解。
    阮乃叹曰:“
    阮裕于是赞叹道:“
    非但能言人不可得,正索解人亦不可得!”
    不但能够解释明白的人难得,就是寻求透彻了解的入也难得!”
      褚季野语孙安国云:“
      诸季野对孙安国说:“
    北人学问,渊综广博。”
    北方人做学问,深厚广博而且融会贯通。”
    孙答曰:“
    孙安国回答说:“
    南人学问,清通简要。”
    南方人做学问,清新通达而且简明扼要。”
    支道林闻之曰:“
    支道林听到后,说;
    圣贤固所忘言。
    “对圣贤,自然不用说了。
    自中人以还,北人看书,如显处视月;
    从中等才质以下的人来说,北方人读书,像是在敞亮处看月亮;
    南人学问,如牖中窥日。”
    南方人做学问,像是从窗户里看太阳。”
      刘真长与殷渊源谈,刘理如小屈,殷曰:“
      刘真长和殷渊源谈玄,刘真长似乎有点理亏,殷渊源便说:“
    恶,卿不欲作将善云梯仰攻。”
    怎么你下想造一架好云梯来仰攻呢?”
      殷中军云:“
      中军将军殷浩说:“
    康伯未得我牙后慧。”
    康伯还没有学到我牙缝里的一点聪明。”
      谢镇西少时,闻殷浩能清言,故往造之。
      镇西将军谢尚年轻时,听说殷浩擅长清谈,特意去拜访他。
    殷未过有所通,为谢标榜诸义,作数百语。
    殷浩没有做过多的阐发,只是给谢尚提示好些道理,说了几百句话;
    既有佳致,兼辞条丰蔚,甚足以动心骇听。
    不但谈吐举止有风致,加以辞藻丰富多采,很能动人心弦,使入震惊。
    谢注神倾意,不觉流汗交面。
    谢尚全神贯注,倾心向往,不觉汗流满面。
    殷徐语左右:“
    殷浩从容地吩咐手下人:“
    取手巾与谢郎拭面。”
    拿手巾来给谢郎擦擦脸。”
      宣武集诸名胜讲易,日说一卦。
      桓温聚集许多著名人士讲解《周易》,每天解释一卦。
    简文欲听,闻此便还。
    简文帝本想去听,一听说是这样讲就回来了。
    曰:“
    说:“
    义自当有难易,其以一卦为限邪?”
    卦的内容自然是有难有易,怎么能限定每天讲一卦呢!”
      有北来道人好才理,与林公相遇于瓦官寺,讲小品。
      有位从北方过江来的和尚很有才思,他们支道林和尚在瓦官寺相遇,两人一起研讨《小品》。
    于时竺法深孙兴公悉共听。
    当时竺法深和尚孙兴公等人都去听。
    此道人语,屡设疑难,林公辩答清析,辞气俱爽。
    这位和尚的谈论,屡次都设下疑难问题,支道林的答辩分析透彻,言辞气概都很爽朗。
    此道人每辄摧屈。
    这位和尚总是被驳倒。
    孙问深公:“
    孙兴公就问竺法深说:“
    上人当是逆风家,向来何以都不言?”
    上人应该是顶风上的人士,刚才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?”
    深公笑而不答。
    竺法深笑笑,没有回答。
    林公曰:“
    支道林接口说:“
    白旃檀非不馥,焉能逆风?”
    白檀香并不是不香,但逆风怎能闻到香呢!”
    深公得此义,夷然不屑。
    竺法深体会到这话的含义,坦然自若,置之不理。
      孙安国往殷中军许共论,往反精苦,客主无闲。
      孙安国到中军将军殷浩处一起清谈,两人来回辩驳,精心竭力,宾主都无懈可击。
    左右进食,冷而复暖者数四。
    侍候的人端上饭菜也顾不得吃,饭菜凉了又热,热了又凉,这样已经好几遍了。
    彼我奋掷麈尾,悉脱落,满餐饭中。
    双方奋力甩动着拂尘,以致拂尘的毛全部脱落,饭菜上都落满了。
    宾主遂至莫忘食。
    宾主竟然到傍晚也没想起吃饭。
    殷乃语孙曰:“
    殷浩便对孙安国说:“
    卿莫作强口马,我当穿卿鼻。”
    你不要做硬嘴马,我就要穿你鼻子了!”
    孙曰:“
    孙安国接口说:“
    卿不见决鼻牛,人当穿卿颊。”
    你没见挣破鼻子的牛吗,当心人家会穿你的腮帮子!”
      庄子逍遥篇,旧是难处,诸名贤所可钻味,也而不能拔理于郭向之外。
      《庄子·逍遥游》一篇,历来是个难点,名流们全部可以钻研玩味,可是对它的义理的阐述却不能超出郭象和向秀。
    支道林在白马寺中,将冯太常共语,因及逍遥。
    有一次,支道林在白马寺里,和太常冯怀一起谈论,便谈到《逍遥游》。
    支卓然标新理于二家之表,立异义于众贤之外,皆是诸名贤寻味之所不得。
    支道林在郭向两家的见解之外,卓越地揭示出新颖的义理,在众名流之外提出了特异的见解,这都是诸名流探求玩味中没能得到的。
    后遂用支理。
    后来解释《逍遥游》便采用支道林阐明的义理。
      殷中军尝至刘尹所清言。
      中军将军殷浩曾到丹阳尹刘惔那里去清谈。
    良久,殷理小屈,游辞不已,刘亦不复答。
    谈了很久,殷浩有点理亏,就不住地用些浮辞来应对,刘淡也不再答辩。
    殷去后,乃云:“
    殷浩走了以后,刘惔就说:“
    田舍儿,强学人作尔馨语。”
    乡巴佬,硬要学别人发这样的议论!”
      殷中军虽思虑通长,然于才性偏精。
      中军将军殷浩虽然才思精深广阔,可是独对才性问题最为精到。
    忽言及四本,便苦汤池铁城,无可攻之势。
    他随便地谈到《四本论》,便像汤他铁城,使人找不到可以进攻的机会。
      支道林造即色论,论成,示王中郎。
      支道林和尚写了《即色论》,写好了,拿给北中郎将王坦之看。
    中郎都无言。
    王坦之一句话也没说。
    支曰:“
    支道林说:“
    默而识之乎?”
    你是默记在心吧?”
    王曰:“
    王坦之说:“
    既无文殊,谁能见赏?”
    既然没有文殊菩萨在这里谁能赏识我的用意呢!”
      王逸少作会稽,初至,支道林在焉。
      王逸少出任会稽内史,初到任,支道林也在郡里。
    孙兴公谓王曰:“
    孙兴公对王逸少说:“
    支道林拔新领异,胸怀所及,乃自佳,卿欲见不?”
    支道林的见解新颖,对问题有独到的体会,心里所考虑的实在美妙,你想见见他吗?”
    王本自有一往隽气,殊自轻之。
    王逸少本来就有超人的气质,很轻视支道林。
    后孙与支共载往王许,王都领域,不与交言。
    后来孙兴公和支道林一起坐车到王逸少那里,王总是着意矜持,不和他交谈。
    须臾支退,后正值王当行,车已在门。
    不一会儿支道林就告退了,后来有一次正碰上王逸少要外出,车子已经在门外等着。
    支语王曰:“
    支道林对王逸少说:“
    君未可去,贫道与君小语。”
    您还不能走,我想和您稍微谈论一下。”
    因论庄子逍遥游。
    于是就谈论到《庄子·逍遥游》。
    支作数千言,才藻新奇,花烂映发。
    支道林一谈起来,洋洋数千言,才气不凡,辞藻新奇,像繁花灿烂,交映生辉。
    王遂披襟解带,留连不能已。
    王逸少终于脱下外衣不再出门,并且留恋不止。
      三乘佛家滞义,支道林分判,使三乘炳然。
      三乘的教义是佛教中很难讲解的,支道林登座宣讲,详加辨析,使三乘内容显豁。
    诸人在下坐听,皆云可通。
    大家在下座听讲,都说能够理解。
    支下坐,自共说,正当得两,入三便乱。
    支道林离开讲坛后,大家自己互相说解,又只能解通两乘,进入三乘便混乱了。
    今义弟子虽传,犹不尽得。
    现在的三乘教义,弟子们虽然传习,仍然不能全部理解。
      许掾年少时,人以比王苟子,许大不平。
      司徒掾许询年轻时,人们拿他和王苟子并列,许询非常不服气。
    时诸人士及于法师并在会稽西寺讲,王亦在焉。
    当时许多名上和支道林法师一起在会稽的西寺讲沦,王苟子也在那里。
    许意甚忿,便往西寺与王论理,共决优劣。
    许询心里很不平,便到西寺去和王苟子辩论玄理,要一决胜负。
    苦相折挫,王遂大屈。
    许询极力要挫败对方,结果王苟子被彻底驳倒。
    许复执王理,王执许理,更相覆疏;
    接着许询又反过来用王苟子的义理,王苟子用许询的义理,再度互相反复陈说。
    王复屈。
    王苟子又被驳倒。
    许谓支法师曰:“
    许询就问支法师说:“
    弟子向语何似?”
    弟子刚才的谈论怎么样?”
    支从容曰:“
    支道林从容地回答说:“
    君语佳则佳矣,何至相苦邪?
    你的谈论好是好,但是何至于要互相困辱呢?
    岂是求理中之谈哉!”
    这哪里是探求真理的谈法啊!”
      林道人诣谢公,东阳时始总角,新病起,体未堪劳。
      支道林和尚去拜访谢安,当时东阳太守谢朗还年幼,病刚好,身体还禁不起劳累。
    与林公讲论,遂至相苦。
    和支道林一起研讨辩论玄理,终于弄到互相困辱的地步。
    母王夫人在壁后听之,再遣信令还,而太傅留之。
    他母亲王夫人在隔壁房中听见这样,就一再派人叫他进去,可是太傅谢安把他留住。
    王夫人因自出云:“
    王夫人便只好亲自出来,说:“
    新妇少遭家难,一生所寄,唯在此儿。”
    我早年寡居,一辈子的寄托,只在这孩子身上。”
    因流涕抱儿以归。
    于是流着泪把儿子抱回去了。
    谢公语同坐曰:“
    谢安告诉同座的人说:“
    家嫂辞情慷慨,致可传述,恨不使朝士见。”
    家嫂言辞情意部很激愤,很值得传诵,可惜没能让朝官听见!”
      支道林许掾诸人共在会稽王斋头。
      支道林和司徒椽许询等人一同在会稽王的书房里讲解佛经。
    支为法师,许为都讲。
    支道林为主讲法师,许询做都讲。
    支通一义,四坐莫不厌心。
    支道林每阐明一个义理,满座的人没有不满意的;
    许送一难,众人莫不抃舞。
    许询每提出一个疑难,大家也无不高兴得手舞足蹈。
    但共嗟咏二家之美,不辩其理之所在。
    大家只是一齐赞扬两家辞采的精妙,并不去辨别两家义理表现在什么地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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